02
江今野水2025-06-24 15:266,505

4

深夜,我睡不着。

偷偷披了衣衫,我踏上宫道。

避开了那条通向莲池的假山。

我在那死过一次。

有人在那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

那人力气很大,动作娴熟,窒息感没有持续很久,我死得很快。

……

身后有细碎脚步声。

我猛然一抖。

正要跑,却听到……

「棠棠……」

有人喊住我,声音中带着哽咽。

我不敢回头。

那正是我不敢见的人,我对他,过去只有存心利用。

可我,只是想活着……

「棠棠?」

那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什么时候,你回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扣在我腰间的手。

少年的手,莹白如玉。

没有在边疆受下的剑伤,也没有风雪侵蚀的冻伤。

「今日,听说……你还没死。」

原来,他也跳进了轮回。

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冰凉,苍白的手。

「你,疼吗?」

他静默着。

「疼吗?」

我又问,手上使了力道。

他反手扣住我的手……

「不疼,为棠棠,我不疼的。」

他语气很认真。

「你上一世说的,要与我长相厮守,还……还作数吗?」

他轻柔说着上一世我对他的承诺,我心头一颤,是短暂的愧疚。

我静默。

他不言语,重重的吻落在了我的发顶,他在等我回答。

我僵住。

该怎么回答呢?

说我只是利用他活命,说我对他似乎并无爱意……

死了那么多次,我唯心麻木,自难明知爱意。

于是我尝试挣了挣,他却抱得更紧。

「我……」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一抹白色的身影,便从桥上走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那声音带着怒火。

凌彻搂着我,朝后退了一步。

只一瞬,碎石风沙起。

冰凉的匕首,从背后,贴在了我的脖颈。

形式变化的,太快。

我被迫仰着头,贴在凌彻的胸膛。

我们正对着苏太傅。

他皱着眉头,手将伸出又负在身后。

我感受到,后面的人,偏了偏脑袋,他换了语气,威胁说:「太傅,想让你的公主再死一次吗?」

「很痛哦。」

意料之外,太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往后退去。

「你别伤她。」

他静静,带着理智,站在桥的最高处。

「棠棠,我们走!」

说着,凌彻,施展了轻功,一个垫脚,就带着我越出了宫墙。

太傅立在远处,像一座静默的雕像。

逐渐隐没在夜色中。

如同我第一次见他那样。

风很冷。

凌彻用披风罩住了我的脸颊。

「七公主喜欢你。」

我轻声说。

他不吭声,装作没有听到。

只是拢了拢披风,将我包裹更紧。

「到了。」

飞了没多久,他停在一处不大的院落。

「我不想死了。」

他将我放下,低头看我,却还是握着我的腰,我听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如鹿的眼眸漆黑,里面藏着万种深情。

我盯着他看。

他手掌温热。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亲一亲他。

无关爱,只是心疼。

可我克制住了。

他向来不屑施舍。

「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说完,他便没了身影。

我推开屋子。

里面一应俱全,都是些我需要的东西。

就是不知他为何要将我带到此处。

5

我凌彻的院落待了很久。

他没来见我,不知在忙着什么。

只有一个哑婆服侍。

门外有人守着。

我似乎是被囚禁了?

我有些想不明白。

心中愈发不安,可又无处探寻。

直到几天之后,七公主来找我。

奇怪的是,她今日穿了金线绣的红色嫁衣。

「苏家败了。」

她冷笑着。

毫不客气落座在我对面。

「你最大的靠山没了。」

「父皇,可是最讨厌你了。」

我稳稳坐着,装作镇定看着她,实则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

「你说,当年要是我救下阿彻,他会不会爱上我?」

突然,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腕。

「不会。」

我推开她,想的却是某一世,她为了凌彻,瞎了双眼。

那人不爱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可今日,阿彻就要同我大婚了,姐姐,你看,不管有没有爱,他终究还是我的。」

「你要祝贺我。」

她笑着,露出了好看的虎牙。

我不由得一愣。

凌彻……要成婚了?

我不禁有些哑然,我在这里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探寻地看向七公主。

她仍然笑着,只是笑意似乎不达眼底。

我愣了。

原我们也是有一段好时光的,姐妹相称,簪花打闹。

可那太久远了,久到我以为,我们一直是这样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久到,我忘记了她是如何笑如何哭,只记得,她神色冰冷的样子。

从前,我唤她小七。

「那恭喜你了。」

我连声祝贺。

心仿若被猛拽至深海。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为何,有一股子莫名的悲情蔓延。

「以后,你莫要再纠缠阿彻了。」

「今夜子时的月亮会格外圆。」

说完最后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拖着裙摆走了。

也确实,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话题了。

可她还说苏家败了。

我有些意外。

这一世变故格外多……

太傅,凌彻都进入轮回。

势比朝廷的苏家,又在几日之间败落,一切都太奇怪。

思考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揉捏衣袖……

……

不对!

手感不对!

方才小七在我袖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环顾四周。

奴仆早已退下。

我侧了侧身。

迅速掏出——

是拇指大小的麻布,上面书以红字——逃!

逃?

她什么意思?

难道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可这是裴彻带我来的地方,不应该……

可他自从送我过来,就没来过。

我该相信小七?

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子时?

正当我脑子飞快运转之际……

玄关处,珠帘碰撞的声音猛传了过来。

哑婆。

她低头端着一盏茶水,步履稳健,枯瘦的脸仍是沉寂,端是有些恐怖。

我不动声色,暗暗将那片麻布收进手心。

她也只是将茶水静放在我旁边的桌案上,没有任何交流。

心中一道声音告诉我,我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

况且死过那么多次,我……早就不怕了。

对,我不怕了。

6

子时的月亮确实很圆。

院子里格外寂静。

我走出门。

一人也没有。

几乎是顺利的,我逃了出来。

此时正是宵禁,我沿着一处孤僻巷子走。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凌府。

大门口挂了红绸……

小七没有说谎。

「怎么?你也来了?」

身后清风起,发丝被扰乱。

糟了。

我来不及回头,带着迷香的帕子已经捂住了我的口鼻。

后腰被轻轻托住,他指尖的寒意隔着薄薄衣料刺得我忍不住发抖。

「太……」

神志逐渐模糊,我又要死了吗?

好像这次没有那么痛苦。

7

睁开眼。

是坐在船头,背对我的白色身影。

没进入新一轮的轮回。

我没死!

外面飘着小雨,远处青山朦胧,我眯了眯眼睛,他的衣衫湿了半边。

湿衣紧贴在他的腰间,黑发也被打湿……

「就快到了。」

他没回头,淡淡说。

「到哪?」

我支起手臂,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我动不了。

「你对我干了什么?」

我的语气忍不住夹了怒气。

「下了点儿药,以防你不安分。」

他回头,几缕墨发贴在他的额间,湿漉漉的,颇有些无辜的意味。

我认命了。

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船摇晃着,我渐渐被困意席卷。

意识模糊间,唇上似有似无,有冰凉又湿润的痒。

「滚……」

我嗫嚅着,双手却没有力气推开。

我知道是他。

「你是我的。」

良久,我听到一声满足的喟叹,在我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睁开眼,从他怀里抬头看。

他似乎很愉悦,嘴角勾着一丝微笑的弧度。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问。

「这个地方与世隔绝,只有你和我,不会有人再害你了。」

「你不会再死。」

「也不会再陷入轮回。」

「这样不好吗?」

他停下脚步,低头柔柔看着我。

心头莫名涌起一丝寒意。

他,这是要囚禁我。

不自由,任人摆布,这样的日子,我宁愿自杀,进入下一次轮回。

舌尖抵上唇齿,我正要发力——

他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红光。

几乎是一瞬间。

等我反应过来,只感觉嘴中,触感冰凉,坚硬,舌头滑动,是鳞片的触感……

目光下移,他……蛇尾。

我的师父不是人!

我原以为,这世上是不存在妖精的,可今日我真正见识到……

「听话。」

他嘴唇苍白,眼角却泛着红色,将蛇尾渐渐抽出。

我呆愣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似乎很满意我这种状态。

妖精……

他不再是我熟知的太傅了。

我认识的太傅,他在任何时候都是温敦守礼,谦和儒雅,是君子,是仁者,绝不该是现在如此无礼野蛮的模样。

8

他带我到一处山洞。

将我轻轻放置在一块兽皮上。

他柔声说:「我曾在这里孤寂了万年,直到遇到你。」

「不,应该是你的上一世。」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蛇尾缠上了我的双腿。

「我不是她。」

「我不爱你。」

「也更没兴趣听你讲什么前世情缘。」

「真没意思。」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

「不,你是她!你们分明有一样的灵魂!」

下颚被他大力攥住。

他扳过我的脸,掐着我,逼我仰头看他。

他生气了,眼尾的红似是燃烧的火焰。

他的蛇尾不断盘缠,冰冷的触感蔓延至腰间。

他瞳仁完全变成了黑色,四周弥漫着黑气。

我快要喘不过气。

我无法理解。

就凭他的一腔深情,把我拉入了一次又一次轮回。

那么多次,死亡的痛苦,至今仍是我的噩梦。

他爱我,只不过是因着我与那个她有着同样的灵魂。

他……

凭什么?

「一样的灵魂又如何?」

「同你发生故事的人已经死了啊。」

「我不是她!」

声音在山洞中不断回响。

他听到这话后,手间力度慢慢松了下来。

而后,他眨了眨眼,清明恢复,却又似是所有力气都被抽走,颓然了起来。

「对不起……」

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我的唇边。

他捂住了双眼。

泪水从指尖溢出。

我大口喘着气。

「所以,请你放我走吧。」

我推了推他。

他却摇摇头,说:「不,我一定要找回你的记忆。」

「只要恢复记忆,你就还是我的阿音。」

说着,他松开手,笑了起来。

我暗骂他疯子。

却又无可奈何。

我只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

现在更是连死都做不到。

9

山洞里很是无聊。

他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不在的。

他下药控制了我,浑身软绵无力,我只能瘫软在床上。

与其被这样囚禁这样,不如死了。

于是我开始绝食。

一天清醒的时候,只是呆呆望着洞顶。

他回来了。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只是手上捧着一朵娇小的白花。

「你戴上一定好看。」

他俯下身,眼睛柔柔看着我。

说着,他伸手将那朵白花放在了我的耳后。

「滚。」

我闭上眼,不看他。

「你就这样讨厌我吗?还是说,到如今你还放不下凌彻!」

他目中逐渐漆黑。

洞中烛火,被一股阴风吹得摇摇晃晃。

「你为何不言语,是在心虚吗?」

他仿若成了疯子。

刹那间,方才还抖动的烛火一齐熄灭。

无尽的黑暗中,我只看到,他那双眼泛着诡异的光。

我的太傅,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你疯了。」

我用手抵着他游走在我锁骨的唇。

「是,我是疯了。」

「我是疯了,才用毕生修为,去同衪交换,遵循衪的誓言,做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陪你一次次轮回。」

「我是疯了,才对着一个忘记了我们誓言的灵魂,说情论爱!」

「我是疯了,才放任你同凌彻一次次逃跑。」

他大喊着,手却撕扯着我的衣襟。

「你这是在犯贱。」

「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仰头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任人宰割。

无声质问。

他其实都明白,故人已去,我非故人。

她早就死了。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罢了。

终于,他停下了手中动作。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首先,你的爱人死了,对此,我深表抱歉。」

「其次,我说过的,我不是她,我们只是恰巧拥有一个灵魂。灵魂只不过是记忆的载体,她死了,属于你们的记忆也早就消散了。」

「所以,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还有,我是没有爱上你,这是事实,强调一下,即使你把她的记忆安置在我身上,我也不会爱上你。」

「我是安棠,只是安棠。」

他静静地,收回尾巴,越退越远,直到了床下,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所以说,是我错了吗?」

我点点头,说:「放我走吧。」

他耷拉着头,方才那顿白花,不知因何缘由,纠缠到了他的发尾。

我看到,那朵花,滑落时,他终于抬了头,正视我,说:「公主,如你所愿。」

「只是……」

「这是最后一次轮回了。」

他没再继续说。

我也一切都明了。

10

他将我送到了小七的公主府。

便消失了。

可……

府中挂满了白幡。

我闯进去,只碰到一群木讷忙碌的仆人。

「谁死了?」

我随手抓住一个托着杯盏的婢女。

她惊恐地跪下,只是哆嗦着:「是……是……」

「是谁死了,你说啊!」

我低头,是小七?

还是凌彻。

我有些慌了。

「是驸马,驸马他突发急症,昨夜便去了。」

跪下的婢女头压得更低了。

怎么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彻同小七成婚,还有……他的死。

「假的, 一定是假的,凌彻身子一向健朗,怎会?」

我失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大公主,我家主子请您过去。」

是小七的贴身嬷嬷。

她亦是素衣素服,只是垂首。

「随奴家走吧。」

我跟着她,穿过小径,假山,便是灵堂。

见我来,小七没有太大的诧异,抬眼看我,说:「坐吧,姐姐。」

「凌彻,他?」

我指着正中的棺材,手指微微颤抖,明明上次,他还带着我从皇宫内院中逃出。

不该如此的。

我不信是急症夺了他的命。

这是最后一次轮回,凌彻,再也不会活过来。

终究,还是我害了他。

「你也不相信,是吗?」

她眼眶湿润,也是抬眼看那。

「我原以为,他同我成亲,是真的将你放下了。」

「可昨夜,我才知晓,一切不过是交易罢了。」

她抬起手,用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交易?」

「同谁的交易?」

是苏太傅?

还是……

「衪,是衪。」

「他说,只要娶我,衪会放过你。所有的轮回都会终止,时间的轮盘,会继续转动。」

衪?

我困惑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轮回?!

头瞬间刺痛起来,一些片段闯进了脑海——

一个执剑的女子,站在血流成河的尸山中。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是我吗?

轮回的原因,藏在上一世的记忆中。

我一定是忘了什么东西。

前世,一定是前世发生了什么。

「我要去找衪。」

碎裂声炸开。

杯盏分裂成一个又一个碎片,我被卷入其中。

抬头。

几乎是一瞬间。

木椅焚寂。

白幡翻转,天光覆灭,连同小七消失了。

是衪!

他/她一直在观测!

「我一直在等你。」

黑暗深处传来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

所有一切,轮回,苏太傅,裴彻……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

女声尖锐,刺得我头疼得要死。

「除了仇,除了怨,除了命,还会有什么呢?」

稚嫩的童声响起。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我们都很期待呢。」

黑暗处,陡然升起了大火。

里面是苏太傅。

他护着一片晶莹,一步一步往外走,步步艰难。

「苏蓝?」

黑暗处有白丝勾上我的手掌。

一段记忆涌进。

他是苏蓝。

我是神女。

采药的我误入了他的蛇窟。

将沉睡的他惊醒。

万年的妖没有怪罪,只是用蛇尾将我轻轻托起,送出。

可我似乎也并不害怕,那天之后,总是寻找机会,去打扰无聊的妖。

他的冷漠逐渐瓦解,开始教我一些术法延寿。

傲娇的他,总是怕短寿的人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后来,我们常常在山涧,丛林嬉戏打闹……

一切都很美好。

我们在篝火前拥吻。

他用蛇尾缠上我的腰肢……

「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我们指月作誓。

那是我们的记忆。

白丝黯淡,我睁开眼睛。

入目的仍是火海中挣扎的苏蓝。

「你想要什么?」

我问衪。

衪不作答。

四周空荡荡。

我亦两手空空,无能为力。

「你让我去见他。」

我带了哭腔。

「还没到时机。」

衪淡淡道。

记忆是残缺的,只有我们相爱的记忆。

烈火仍焚烧着,苏蓝的墨发被火舔舐,衣衫也化作了灰烬。

痛彻心扉,刺骨穿肠。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衪!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飞奔着,朝着衪的方向。

「白费功夫。」

衪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11

苏蓝倒下了。

炽热感升起。

他在我咫尺之遥。

「阿音?」

他声音沙哑,仿佛含着万千风沙。

「是你吗?」

他睁开那只尚还完整的眼睛看我。

我忽然想起,他那双眼睛,曾是很好看的,星光,繁花都装得下。

可如今……

两只眼睛没了一只,另一只也满是鲜血。

「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

我踩着灼热的沙,仍是在奔跑。

「你都想起来了啊。」

他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对我笑。

终于,他在我面前。

「给你,你全部的记忆。」

12

神女的归宿是生祭。

可是我逃了。

我藏匿在山谷。

苏蓝陷入沉睡期。

可我被族人找到,他们将我绑上火架,我的父母高举火把,向衪祈愿。

童男童女在我身旁,也被捆绑。

台下人祈愿,祈愿长久的生命,无尽的财富。

他们供奉的不是衪,是邪神。

火把被扔上祭台。

烈火焚烧。

我却走火入魔。

失了神志。

等我清醒,只看到了,遍地的尸骸。

我杀了,所有人……

最后,那把剑,我杀了自己。

罪孽,无论如何,都要结束。

13

衪不是别人。

他是邪神。

亦是死在我剑下的族人。

他们的灵魂聚在一起,依靠着秘法,壮大了邪神的力量。

邪神——

他想让三界都在他的奴役之下,就像我的族人在他的奴役之下一样。

苏蓝被骗了!

14

「一切都要结束了。」

黑暗席卷。

苏蓝握住我的手,倚靠在我的怀里。

呼吸逐渐微弱。

血腥味蔓延。

他在我耳边低语:「神女,杀了他吧。」

「万物相克,这是你生来的使命。」

柔剑绕指。

邪神已至跟前。

它的语气满是嘲弄。

「你不敢杀我。」

「杀掉我,跟我做交易的苏蓝也会死。」

我握了握苏蓝的手,他笑着抬头看我。

血污脏了他的半边脸。

「太傅啊。」

我叹了口气。

宿命回响,有股力量在召唤我。

我闭上眼。

剑已成型。

邪神逐渐有了形状,我升至半空。

「他会死!」

「他会死!」

「你不能杀我。」

距离越来越近。

「我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嘈杂的声音蛊惑着我。

邪神不善武力,最擅蛊惑,他私以为这是这世间最有力量的武器。

可是他错了。

若心坚定,万物可斩。

「啊!」

剑劈过去。

黑雾四散。

邪神没有被杀死,我知道。

他成了散落的碎片。

要想真正杀死他,还需要很久。

15

「苏蓝,你都知道,对不对。」

我回头。

苏蓝奄奄一息。

「我知道。」

「从你第一次到山洞,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

他不断吐着血。

是反噬的力量。

「可你还是……」

我收起剑,走到他身旁。

「是劫,也是缘。」

「我无悔。」

「只是许诺你的……」

花海。

我自己回答。

他垂下的手,逐渐消散。

他也死了。

神女独格。

16

我回到了现世。

小七素衣素服。

她说:「为凌彻守一辈子,我甘愿,即便他爱的不是我。」

她送我走,静立门前,温柔端庄。

小七长大了。

17

我辗转人世。

窥探邪神的踪迹。

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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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傅对我动了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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