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正也抽空过来看了看,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摸着光滑的院墙,不住的点头:“这修得好啊,又结实又敞亮,这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更多的村民是远远地看着,或在路上遇见宋家人时,客气地笑着打个招呼,态度比以前明显友善热络了许多,虽然还带着点谨慎和距离感,但那层无形的隔阂,似乎在慢慢消融。
李家那三口人,仿佛成了被遗忘的影子,缩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一连几日都没什么动静。
村里人也自觉地不再提起他们,就跟那一家子从未存在过一样。
空间里,穗子压弯了秸秆,金黄的粟浪迎来了丰收的时刻。
全家人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大人们挥着自制的木连枷,拍打着铺在油布上的粟米穗子,金黄的谷粒欢快地蹦跳着脱离穗头。
几个孩子也被安排了任务,他们负责将脱粒后的秸秆抱到一边堆好。
“这米粒真饱满啊!”赵氏捧起一把刚刚脱下的粟米,米粒颗颗圆润金黄,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脸上笑开了花:“比咱老家最好的年景收的米看着还亮堂!”
“好米!真是好米!”宋老头抓起一把米,放在掌心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那新米特有的清香,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这米用来熬粥,油性大,闻着香!煮饭也肯定筋道!”
脱粒、扬场、装袋……
虽然工具简陋,但一家人齐心协力,干得井然有序。
看着堆起来的几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踏实感。
“这下好了!”吴氏擦着汗,笑容满面,“有这些粮打底,咱们都不用怕会饿肚子了!”
“就是!”孙氏也笑着应和,“都是咱自家的粮!不用交租,不用纳粮!”
宋安宇蹲在米袋旁,小手抓起一把米,任由米粒从指缝滑落,听着那沙沙的声音,脸上都是满足。
宋安沐已经在琢磨着用新米做哪些好吃的点心了。
就连陈三罐看着金黄的米堆,都暂时忘了他的陶器,咽了口口水:“这新米煮饭,得有多香啊!”
药田里的第一批草药也成功采收了,柴胡、防风等常用药草被仔细地摊开在席子上阴干。
苏老头看着这些品相上佳的药材,眼中满是欣慰:“以后家里有头疼脑热风寒咳嗽的,心里也不慌了。”
有了粮食和药材打底,宋家人觉得腰杆都硬了许多。
这晚,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新打的简陋木桌旁,就着油灯的光,吃着用新米煮的,粒粒分明的粟米饭,讨论着接下来的大事。
宋老头放下碗环视一圈,声音沉稳有力:“咱们现在房子有了,院墙有了,存水有了,如今最紧要的口粮也有了着落,脚跟算是站住了一半,接下来,还有几桩大事得紧着办。”
他开始一件件的梳理起来:“头一件是开荒!外面那十五亩荒地,是咱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得趁着地还没上大冻,赶紧把石块杂草给清干净,把地翻出来,等开了春,就能种春小麦和豆子,这是头等大事!”
“第二件,”他指了指西边院子,“老大媳妇看中的那块菜地也得翻整出来,撒上菜籽,把长得快的给种上。”
“第三件,”他看向孙女,脸上带了点笑意,“安沐念叨的小鱼塘,也给整上,先不急着挖多深多好,把轮廓挖出来蓄上水再慢慢弄,以后养点鱼虾,也能给饭桌上添点不一样的。”
墨玉趴在宋安沐膝头睡觉,闻言掀开眼皮说:“鱼塘的水干净点,本猫要洗澡,鸡仔挑肥的,毛色亮的。”
它这要求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宋老头笑得过瘾了,又接着说事情:“第四件是养点活物,改天去镇上集市看看,买几只小鸡仔,小鸭仔回来,等鸡鸭养大了,能下蛋,逢年过节的还能开开荤。”
“第五件,三罐心心念念的买卖,你去附近村子探探路,能换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回来也是好的,赚多赚少不打紧,先去趟趟附近的路子。”
陈三罐一听最后这件,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安沐的手艺,加上我这张跑惯了的嘴,保准给换回好东西来!”
新家温暖的灯火透过糊了新纸的窗户,映在光滑厚实的院墙上。
一家人围坐,吃着香浓的新米饭,讨论着开荒种菜,挖塘养鸡的计划,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切实的希望和干劲。
窗外的夜色宁静而深沉,太平村似乎真的迎来了久违的太平。
墨玉在宋安沐的新床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整只猫蜷成一团,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安然睡去。
天刚蒙蒙亮,宋家小院便醒了。
东厢传来赵大匠带着匠人们开工的吆喝声和工具碰撞声,他们正忙着给主屋做最后的隔断和抹内墙。
西边,宋老头领着儿子们,推着跟他们一路南迁的板车,车上放着几把铁锹、锄头、耙子和绳索,走向村西那片属于他们的十五亩荒地。
深秋的晨风带着点凉意,吹过荒芜的土地。
眼前依旧是乱石狰狞地裸露在地表,枯黄的茅草和坚韧的荆棘丛生,半人高的灌木顽强地盘踞着,土壤板结发硬,踩上去硌脚。
几棵小树在风中萧瑟,更添几分这地方的荒凉。
“老二老三,”宋老头指着那些最碍事的大石头和根深蒂固的灌木丛,“你俩力气足,先把这些大家伙清走,老大,咱俩翻土,搂石头草根!”
两人应了一声,走到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旁。
宋金秋将粗大的铁撬棍深深楔进石下的缝隙,宋青阳则抡起沉重的石锤,嘿哟嘿哟地砸在撬棍尾部。
汗水很快从两人额角滚落,砸在干燥的泥土上,几锤下去,大石终于松动,两人合力喊着号子,用尽力气将其撬翻,大石子滚到一旁。
接着是那些盘根错节的灌木,锄头砍下去,震得手臂发麻,深扎的根系需要费力地挖出来。
铁锹深深插入板结的硬土,需要脚用力蹬下去才能翻起一块。
翻起的土块里混杂着小石块和各种草根树根,需要用耙子仔细地搂出来,丢到板车上。
板车一趟趟地将清理出来的石块杂草运到荒地边缘堆放。
进展缓慢,没干多久汗水就浸透了里衣,在微凉的晨风中腾起淡淡热气,他们的手掌也被工具磨得发红。
荒地边缘的地块上,宋安宇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二叔宋金秋。
他手里也拿了把小锄头,不过更多时候是在翻动石头草丛“寻宝”。
墨玉也跟在他身后,偶尔在相对干净的石头上趴下晒太阳,金色的竖瞳半眯着,像是在监工。
“二叔!你看!”宋安宇忽然兴奋地叫起来,从一丛枯草后面扒拉出几串紫黑色的小浆果,“是野葡萄!”
他献宝似的举起来。
宋金秋抹了把汗,走过来看了看,摘下一颗塞进嘴里,立刻被酸得龇牙咧嘴:“嚯!够酸!比咱…咳,比那好吃的差远了!”
他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
墨玉也凑近嗅了嗅那葡萄串,然后嫌弃地用爪子拨开,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意思很明显:这种酸涩玩意儿,也配叫果子?
宋安宇倒不觉得太失望,笑嘻嘻地把葡萄串放进带来的小布袋里:“带回去给娘看看,说不定能做点啥呢!”
他知道空间里种的水果又大又甜,这古代的野葡萄自然比不了,但发现的过程本身就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