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柔被裴轻衍掐得肺腑翻涌，窒息的痛苦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双手无力地捶打着他的手臂。
就在她意识即将溃散之际，脖颈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她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
顾不上揉一揉红肿的脖颈，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死死攥住裴轻衍的袍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纤维里。
“侯爷... 饶命... 求您饶命！”
“若是此事闹大，我这个侯府主母锒铛入狱，定北侯府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满朝文武都会指指点点，整个侯府都会被我连累啊！”
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泪混着冷汗滚落，泪眼婆娑地望着裴轻衍，试图唤起他的恻隐。
“世安是无辜的，他刚刚高中，前途一片光明，如果背上‘杀人犯之子’的名头，只会在骂声中度过一辈子！况且老夫人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求您看在这些年我为侯府操持家务、孝敬婆母、教养子嗣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
裴轻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没有半分动容。
见他不为所动，宋婉柔心头一急，连忙抛出筹码。
“我愿意把一切都还给姜杳！主母的位置，宋家嫡女的身份，还有侯府里属于她母亲的东西，我全都双手奉上！只求您能留我一命，让我苟活于世，我立刻离开京城，再也不踏足这里半步！”
话锋陡然一转，她眼底闪过一丝莫测。
“侯爷莫要做了她人的手中刀，姜杳这次回来，先是刻意接近世安，博取他的信任，又处处在您面前示弱卖好，刻意勾引您，分明就是要挑拨你们父子离心！她心里根本没有您，只是把您当成复仇的工具，想借着您的手毁了我、毁了整个侯府啊！”
“够了。”
裴轻衍终于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一块冰砸在宋婉柔心上。
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踢开她抓着袍角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往后倒去。
宋婉柔不死心，又挣扎着扑上前，膝盖磨在冰冷的石板上，渗出细密的血珠也浑然不觉。
“侯爷，您想想世安！他是您的嫡子，是您看着长大的，这些年来一直敬您爱您，事事以您为先... 难道您要因为一个心怀怨恨的外人，毁了自己的儿子、毁了这个家吗？”
“裴世安？” 裴轻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眼神里满是洞悉，“他当真无辜吗？”
他缓缓俯下身，阴影笼罩住宋婉柔，语气沉重如铁，一字一句地问道。
“告诉我，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宋婉柔呆愣一瞬，似是不可置信。
而就在这个时候，差官前来禀告。
“报告镇抚使大人，一位姓顾的掌柜带着个名叫杏儿的丫鬟前来报案，状告夫人蓄意虐待杀害。”
话音落地，宋婉柔立刻瘫坐在地，眼神涣散。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普华寺千灯殿内，烛火摇曳，万千盏长明灯映得殿宇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烛油气息。
姜杳停在两盏相邻的长明灯前，指尖轻轻拂过长明灯的琉璃灯罩，眸底藏着难掩的怅惘。
为掩身份，上次同裴世安来上香时，她特意多请了一盏长明灯。
一盏书着姜家夫妇的名讳，那是她如今名义上的父母；
另一盏才真正属于她的生母——姜玉沙。
或许是冥冥中的缘分，让她兜兜转转，竟以另一个“姜家姑娘”的身份，回到了这充满恩怨的京城。
她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指尖的佛珠在掌心轻轻转动。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走近，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
姜杳心中了然，没有睁眼，依旧保持着祷告的姿态。
裴轻衍走到她身侧，接过一旁僧人递来的清香，点燃后插/入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缠绕着两盏长明灯的光晕。
待他上完香，姜杳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轻启朱唇，声音平静无波。
“我特意请了两盏长明灯，混淆视听，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裴轻衍沉默片刻，抬手解下腰间的玉佩，递到她面前。
姜杳低头望去，瞳孔微微一缩——那玉佩质地温润，纹路古朴，赫然是裴家的祖传玉佩，却绝非她当初仿造的那枚，而是原版无疑。
“你……”
她心头一震，指尖抚上玉佩的图腾。
“你搜查我的住处。”
“我未曾搜过你的住处。”
裴轻衍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复杂。
“倒是你那枚仿造的玉佩，上面的图腾，是裴家百年前未改过的旧徽记，早已不为人知，你若只是照着玉簪雕刻，绝不可能知晓这旧徽记的模样。”
他顿了顿，继续道。
“何况，是你自己将其放在随身的药包里的。”
姜杳闻言，莞尔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
“想着那毕竟是为我立的墓，拿来也不算窃取，没想终究是因为贪心，留下了破绽。”
她当然并非贪图那玉佩的价值，而是无法放弃那缠绕白玉间，未曾圆过的执念。
裴轻衍看着她眼底的怅然，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怅惘。
“姜杳，承认你心里有我，就这么难吗？”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一丝恳求，一丝不甘。
“哪怕这份在意，最初是源于前世的恨，是源于你母亲的仇，也没关系。
你就当真，对我没有过半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