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昨天的记忆,找到了宣政门前,通过安检后便又在药树下坐下闭上眼睛眯了起来。
昨天李德裕其实已经告诉了秦文正参加朝参是要在含元殿先集合的。不过秦文正才懒得在含元殿那边等这些他看着不太顺眼的大臣们。
主要是.....这药树倚着挺舒服的......
然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从秦文正的面前传来。
“秦大人。”
“嗯?李大人。你今天怎么没在含元殿排队啊?”秦文正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李德裕疑惑的问道。
李德裕笑了笑,在秦文正身旁坐了下来说道:“就要辞官了,排不排队又能如何?秦大人不介意我在这也眯一会吧?”
李德裕昨晚回家之后确实没睡好,心里一直在想着他在那村子里看到的一切景象,完完全全符合他对于国泰民安的所有幻想,一个冲动就折腾起李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开始收拾起行李来,准备今天辞官之后就搬到村子里去。昨天他也观察过了,秦府上还有不少空闲的厢房,先过去住着,李府中的下人不多,完全够住。等着再想办法建座新府邸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结果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半夜。李德裕现在困意涌了上来,反正要辞官了,也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嗯,不介意不介意。李大人不如就叫我文正吧。叫我秦大人听起来有些生分了。”秦文正看了一眼李德裕,随即闭上眼睛说道。
秦文正此时还不知道李德裕居然如此心急,已经打上了今天就住进秦府的主意。不然秦文正定要在心中怒骂,怎么又来了个跟老白一样不要脸的?
就这样,一老一少就这么倚在宣政门外的药树下假寐。公众的禁军侍卫看到这番场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深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然而他们无论怎样睁大了眼睛,这场景都是真实存在的。李大人竟然真的与那昨日将朝堂搞得天翻地覆的秦文正坐在一起睡回笼觉了!李大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自此秦文正在宫中的禁军侍卫口中便仿佛成为了一个神话,又或者可以说是忌讳........与他沾上关系的.....容易得失心疯......
不多时,还在含元殿外等待李德裕带领他们前去朝参的文臣们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由于现在李德裕还没被发去洛阳养老,名义上,李德裕还是现在大唐除皇帝以外的最高权力者。他们是要由李德裕带领着去参加朝参的,可是这李德裕迟迟没有出现是为何?问了含元殿外的禁军侍卫们,他们也说没有听说李德裕今日告假的消息。难不成是知道自己要被贬了,破罐子破摔?
秦文正被一阵脚步声吵醒,拍了拍身边的李德裕说道:“老李,起来了。”
李德裕在一旁睡得正香,他在这宣政殿外走过上千次,从来不知道这药树用来倚着睡觉竟然这么舒服,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放下一切负担后的心理作用。
“嗯.....时辰差不多了,走吧。”李德裕缓慢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说道。
在场的文臣门都用着惊恐的神色看向了秦文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圣眷隆厚的新进官员,一个即将被贬去洛阳的老臣是如何厮混在一起的?
有些心思细腻的文臣开始琢磨起来,从昨日秦文正被唐宣宗那般护着的表现来看,这莫不是陛下的意思?难不成李德裕被贬去洛阳的事情还有所转机?
有人忧愁无人喜。
对于先前与李德裕关系不好的大臣们自然不愿意见到李德裕还有留在长安城的希望,而那些与李德裕关系好的大臣则是不愿见到李德裕与秦文正这样一个莽夫厮混在一起。
与昨天相同的是,这样的朝参基本上都是各个部门的大佬们互相扯皮。李德裕昨日便给他讲过,大部分的问题其实在前一天就在宣政殿旁边的中书省内由几个重臣和皇帝一起决定好了,只有一些牵扯较多难以解决的事情又或者是事态紧急的才会直接拿到朝参上来让大臣们集思广益。
这也就造成了各个部门的大佬们在朝参每天互相扯皮的情况产生,而且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为了钱。毕竟朝廷无论是想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用钱,而国库中的银两是有限的,给了你兵部,礼部拿的就少了,给了礼部,吏部又不干了。
秦文正今天就比昨天要有经验的多了。魏谟那个老东西告假在家休养,也就没别人找他的麻烦了,直接坐在昨日倚靠的那根柱子旁边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了上去。
有朝我不上,我睡觉,哎!就是玩!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秦文正听见声响后眼睛也没睁,反而是将脑袋换了个方向朝着另一边依靠着继续睡。
“臣!有事启奏。”李德裕深厚的嗓音响彻在宣政殿上。
唐宣宗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德裕,表情似乎有些不喜。
心中不悦,嘀咕着这李德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朕不喜欢他?老老实实去洛阳不行吗?这是要搞什么!
“臣,年老体衰力不从心。恕微臣难以为陛下分忧。臣,想向陛下请辞。”李德裕眼神十分清澈的看向唐宣宗说道。
唐宣宗此时也蒙了,这什么情况?主动辞官?还有这种好事?
“卿家是我大唐之栋梁,此番话就不要再说了。”唐宣宗虽然很开心李德裕主动请辞,但还是要按照惯例进行挽留,若是李德裕一说要辞官自己就答应了,就显得自己气度不够了。
“陛下,臣老了,还望陛下恩准臣辞官休养。”李德裕也很配合,再次请辞。
“朕刚刚登基,卿家乃治国能臣,朕舍不得卿家啊。”唐宣宗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脸上却没有半分舍不得的模样。
“陛下,臣入仕途已经三十年了,如今已是迟暮之年,臣只想找间书院教教书,安度晚年。”李德裕此时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
唐宣宗却看着李德裕真诚的笑容疑惑了起来。他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怎么会突然想要跑去教书?这可不符合李德裕的性格!
“卿家,是准备回到家乡自己开个书院吗?”唐宣宗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