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李德裕在参观过村子,尤其是在食堂内饱餐一顿后便将这句话一直挂在了嘴边。
秦文正则始终带着笑容跟在一旁对李德裕解释着他所好奇的一切事物,充当着一个导游的角色。
“秦大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长安城附近竟然能有如此衣食无忧的地方!桃花源!这就是桃花源呐!”李德裕此时心中因为失势的失落心情荡然无存,满心的震撼。
“李大人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听我慢慢跟你说。”秦文正右手向前一伸,对站在他左侧的李德裕邀请到。
“好......好.....”李德裕眼神烁动,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唐宣宗会对秦文正如此宽容,放任其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秦文正为何能有如此隆厚的圣眷。这村子就是秦文正的底气所在!
村民们真正的实现了衣食无忧,甚至顿顿有肉。邻里之间互不设防,亲密无间。村中老人闲来无事便搬张凳子坐在门口聊着天,小孩子跑跑跳跳怡然自得。这般美好的景象,李德裕只在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记》中幻想过。
这可以说是每一个真正有抱负的读书人都曾幻想过的天下大治的景象!
李德裕只感觉自己心中那股刚刚走入仕途时燃起的雄心壮志被激发了起来。
坐在秦府的前厅之中,秦文正与李德裕两人面对面的坐下,芳芳在一旁为李德裕煮茶。秦文正当然是喝的白开水。
“秦大人,能不能告诉老夫,你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李德裕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李大人若是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不妨自己去探索一下。由我告诉你的,终归不如你自己体会到的,不是吗?”秦文正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嗯?有点甜,应该是加了白砂糖。秦文正赞赏的看了一眼芳芳。天天喝白开水对于他这个前世被各种饮料、茶水洗礼过的人来说太过乏味了些。这加了白砂糖的糖水虽然单调,但也比光喝白开水要好喝多了。
“秦大人....你的意思是?”李德裕有些没太明白秦文正的意思。
“李大人,你觉得去了洛阳之后,会如何?”秦文正又喝了一口糖水,抿了抿嘴。甜!
李德裕要被贬去洛阳的消息在朝堂之上并不是什么秘密,秦文正知道这件事,李德裕也并不奇怪。
秦文正没给李德裕回答的机会便继续说道:“李大人以为,当真能在洛阳安享晚年吗?”
李德裕当然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等他去了洛阳之后,以往的那些政敌们必然不会让他好过,迎接他的定然是一贬再贬。兴许能落得个告老还乡便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朝堂上的人和事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好不容易抓到仇人失势的时机,一定会往死了弄你。要不然哪天你侥幸重新得势了,倒霉的就又是他们了。
“秦大人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李德裕的脸上又布满了失落的表情说道。一个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多年的大臣,此时显得万分落寞。当然他也不认为秦文正此时是在嘲笑他,因为这对秦文正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于他李德裕对于秦文正也算是有过恩情的。
“小子想请李大人辞官。”秦文正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李德裕听闻后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直接拒绝,起身便想离开。作为读书人的傲骨不允许他自己就这样辞官。他心中还有这对于东山再起的幻想。
“李大人先不要忙着拒绝。”秦文正将李德裕拉了回来,按回凳子上坐好。
“其实李大人心中也明白,这一去洛阳的后果想来好不到哪去。为什么就不愿意就此辞官,留在我这个村子里呢?”秦文正用手指了指外面的村子。
李德裕顺着秦文正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原本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声音低沉的问道:“为什么?”
“李大人不如听我讲个故事如何?”秦文正没管李德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我与白居易白先生算是忘年交。我们一起创立了一个书院。韦山河他们算是这个书院里的学生............我答应过老白,要实现他的遗愿。我相信李大人与老白的抱负是一样的。这样伟大的抱负,我一个人是不行的,我希望李大人能来帮我。与其幻想东山再起的机会,何不在这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呢?”
秦文正简单的讲述了书院创立的缘由和老白的遗愿,十分真诚的说道。
李德裕却轻笑一声:“秦大人可真会挑人。老夫现在在朝堂之上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秦大人就不怕留我在这,反而有更多麻烦吗?”
李德裕其实已经心动了,只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便是真的辞官了,也一定会有许多人来找他的麻烦。
“李大人,我害怕别人找麻烦吗?”秦文正与李德裕对视着说道。
旋即,两人都笑了出来。
是啊,第一天朝参就将朝堂搞得天翻地覆,气的魏谟吐血,还没受到任何惩罚,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这样的人还会怕别人找麻烦吗?他不找别人麻烦别人都得烧高香了。
“是陛下的意思吗?”李德裕收起了笑容问道。他也有些怀疑这是唐宣宗的想法。毕竟自己主动辞官确实要比去洛阳对唐宣宗更为有利。
“不是的,但我想陛下也乐见其成。”秦文正摇了摇头说道。
李德裕笑了,笑的很开心。是不是唐宣宗的意思又能如何?
“既然如此,秦大人。以后便要多多指教了。”李德裕突然感觉好像放下了一切包袱,浑身轻松无比。
秦文正也很开心的笑了。李德裕是个能力极强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大唐权臣中的天花板一样的存在,是与管仲、商鞅、王安石等人齐名的存在。有他为自己筹谋划策,他就不用再担心被朝堂上的那些虚伪的大臣们算计了。
当天晚上,李德裕回到了自己府上,并没有在秦府住下,他还要回去安排一下。
第二天一早,秦文正又迷迷糊糊的赶到了大明宫外,心里不断地吐槽着大唐这旬休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