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的伤也越来越重,可他却硬是没有倒下。
不过他们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在他们横冲直撞下,那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得以逃出生天,到深山里躲难去了。
阿飞想,如果世子妃知道,世子救了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再为世子毁了解药的事情而生气了吧?
只是,谢衍眼里的光,彻底消失了。
他没有因为救人而累死,也没有因为伤势爆发而倒下。
但是没有找到花泠,却让他似乎失去了什么,变得空洞如行尸走肉。
“说不定,世子妃逃走了呢,她那么厉害,不会轻易死掉的。”阿飞安慰道,虽然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
花泠医术离开,可武功却稀松,要从火海逃生,实在非常难。
除了第一个村子,其他村子都没有可以逃生的密道,如果不是他们冲过去打开封锁区,那些村民只能在火海里等死。
“走吧。”谢衍声音无比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去腾远。”
“世子……”阿飞皱眉,谢衍的平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谢衍没有多说什么,直奔腾远而去,他没有死,那就还要继续往前走。
他的生命,本就是为了那个使命而存在的。
至于花泠……他微微闭上眼睛,也许只是他一枕黄粱梦。
花泠打了个喷嚏。
明明也不冷,也没起风,穿的还挺厚实,怎么会打这么多喷嚏呢?
“肯定有人在骂你,我猜是谢衍。”鹊鹊又出来戏弄花泠。
花泠:你丫闭嘴好不好,快想办法让老皇帝清醒过来,我担心那个李大福的安全。
鹊鹊:哎呀,老皇帝身体底子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你给他用那种禁药,你要不要用?
花泠摩挲着下巴,道:还真想给他用,反正坏了他的身体,关老娘屁事!
鹊鹊:……你不知道,这在古代,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花泠呵呵了两声:我连我九族是哪些人都不清楚。
鹊鹊:你老公啊,你公公婆婆……话说起来,皇帝也在你九族之内呢,这么说的话,要诛你九族,岂不连同皇帝一起诛了?
鹊鹊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毕竟对于人工智能而言,这个悖论很有意思。
皇帝不肯杀自己,但九族又包含他,那他该怎么办?
花泠被鹊鹊的思考给笑到了:真是傻了,皇帝肯定不得杀他自己,所以他会在诛我九族之前,让谢衍休了我,这样我就不是皇室的人了,那他自然就安全了啊。
鹊鹊:哦……果然奸诈还是你们人类奸诈啊!
花泠:……
在又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李渔担心她受寒,还特意给她送来了姜汤。
花泠其实没感觉自己受寒,但还是接受了李渔的好意。
“世子妃,听说秦国公又去地窖那边转悠了,还打听了那个李大福的来历。”李渔悄悄道。
花泠眉头紧蹙,问:“有人告诉他了吗?”
李渔道:“你知道的,纸包不住火,陛下昏迷不醒,有些人就开始乱动心思了。
花泠点点头,道:“看来……那李大福真是运气不太好了,李公公能想办法照顾一下吗?
李渔道:“咱家也想,可咱家只是个首领太监,无权对金甲卫和羽林卫发号施令,只能派几个小太监去看一看,但是……您也知道,能做的有限。”
花泠也明白,李渔没那么大的能量,能阻止秦国公。
幸好她留了一手。
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皇帝终于在打完针的第三天恢复了清醒,烧也彻底退了,身上起了些许小疙瘩也结痂了。
皇帝如同经历了一场精疲力尽的大战,醒来之后,也精神疲乏。
“陛下,你可算醒来了。”李渔感动不已,“上天庇佑吾皇万岁!”
李渔对皇帝的忠心,还真不是假的。
毕竟两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而且李渔的荣辱都系于皇帝一身。
因为换一个皇帝,必然就会换一个首领太监。
皇帝第一句话就问:“泠儿呢?”
李渔听他用的是“泠儿”而不是“世子妃”,心头微微一震。
但没敢表现出来,只陪着笑道:“世子妃一直在呢,刚刚出去喝水了,一会儿就来。”
皇帝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快告诉她,朕已经醒了,让她过来。”
皇帝迫切地想见到花泠,这种迫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李渔眼里埋下一抹担忧,但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花泠喝了水,准备歇一会儿呢,李渔过来告诉她皇帝醒了,花泠也顾不得休息,赶紧去了。
“陛下!”花泠也非常激动,因为她想到,终于可以让李大福的冤情得以申诉了。
不枉费她一番辛苦。
皇帝看到花泠那张年轻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欢喜的笑,仿佛会发光一样,叫人移不开眼睛。
“泠儿辛苦了!”皇帝见花泠几天都没换衣裳,以为她一直为了照顾他,不眠不休,衣不解带。
花泠道:“不辛苦不辛苦,陛下醒来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说的,是能够拆穿泗阳大捷真相这件事。
但显然皇帝是误会了。
他充满欣慰,道:“有你在,朕肯定会平安醒来,你不用害怕。”
花泠心里正愁着怎么跟他提李大福的事儿,没留心皇帝这用词,还含混地点了点头。
皇帝以为她害羞了,也不想这么快把话说太明白,免得吓到她。
他经历这一场生死考验,忽然觉得,很多事儿都该看开一点。
没必要为难自己。
他已经不年轻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好活,应该要把握住这最后的时光,痛痛快快地活一场,为自己活一场,而不只是为了这天下,这江山,这皇位!
他想要一种,自己从未得到过,也不曾付出过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爱。
而此刻,他想要的,正是眼前这个少女的爱。
只要看着她,便觉得自己并未苍老,还年轻,心脏还会激烈地跳动,热血也还是能够沸腾。
这样的感觉,太美好了!
哪怕他要为此,背负一点世俗的压力,甚至是史书上可能存在的一笔瑕疵,似乎也是值得的。
花泠哪儿知道,皇帝此时在想什么呢,她看了一眼李渔,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渔。
李渔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木头桩子的样子。
花泠很是无语,这老东西,也够奸猾的,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陛下,我……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花泠希望皇帝能够听明白,自己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