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解释道：“不是世子不想请，是不能。”
“为什么？”花泠不解。
“绿腰的事情，世子妃还记得吧？”阿飞问。
花泠点头，然后问：“他怕被害？”
“身边的人都是防不胜防的，忠心这种东西，太难得了。而且就算找到一两个忠心的，也未必能够在王府里活下去。在绿腰之前，还有一个红袖，她对世子很忠诚，可惜……”
阿飞摇摇头，叹息一声。
显然忠诚的红袖，没能活下来。
“世子也不像祸害那些无辜的人，不过是一些生活琐事，倒也不是做不了。”
花泠点点头：“这样说也有道理，要怪就怪这王府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如果不够机灵，或者能力不足，那也死了好多次了。
花泠忽然又觉得谢衍活得很累很辛苦。
明明投了个好胎，成了王孙贵胄，本该衣食无忧，一生安乐。
结果却活得这样憋屈。
还随时有性命之忧。
这要换了旁人，或许心态早就崩了，要么反社会，要么直接抑郁成病。
但他只是变得更谨慎，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而已。
或许昨晚她说的话，实在有点过分了，毕竟她没有经历过谢衍经历的一切，没有资格批评他自私自利。
像他这样，光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的人，哪有余力再去关照所有人呢？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去请首座大人出面。
自己却还那样说他，的确有点不应该。
花泠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后，便问阿飞：“世子去哪儿了？”
阿飞道：“世子一会儿就回来。”
“哦。”花泠心想，他可能是去方便了。
过了没多久，谢衍就回来了，看上去状态比早上稍微好了一点。
花泠赶紧端了阿飞刚做好的米汤过去，道：“很香哦，你趁热喝一碗吧？”
谢衍微微诧异，花泠可是一早上都没跟他说话了。
他知道她在为了昨晚的事儿跟他赌气呢。
这会儿怎么又主动跟自己示好？
谢衍接过了碗，抿了一口，点头：“嗯，很香。”
花泠知道他这是没跟自己计较，便笑的更灿烂了几分，拉他坐下来，道：“你是不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啊？我替你看看呗？”
“不……不用。”谢衍摇头，拒绝了。
花泠皱眉，问：“我看你今天精神都不太好，脸色也不好，不像是故意装病。还是让我替你看看吧？”
谢衍还是摇头：“我没哪里不舒服，只是为了装给他们看得罢了，你怎么也信了？”
花泠道：“那就奇怪了，我听着你的呼吸，觉得有点不对，好像不太顺畅的样子。”
谢衍微微顿了一下，才道：“也是装出来的，我装病多年，已经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了。”
花泠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竖起大拇指，道：“真有你的，我差点儿都被你骗了。”
这装病的能耐，可以说是专业级别的了！
谢衍将喝完了的碗递给她：“我还要一碗，你可以帮我盛一碗吗？”
花泠自然不会拒绝，道：“你等下啊，我再给你拿块饼过来，就着饼和小菜吃，那才香呢！”
谢衍点头，冲她笑笑。
花泠心又突突猛地跳了几下，赶紧转身跑走了。
她转身之后，谢衍的手捂住了心口，一口血吐出来，又赶紧用帕子擦掉了。
阿飞在远处看了，心中一惊，知道谢衍的伤还没有好转。
他赶紧找了个借口，让花泠替自己照看火，然后朝谢衍跑过去。
“世子，我替您运功疗伤吧。”
谢衍微微摇头：“不行，你昨晚已经耗费了太多真气，再为我运功疗伤，你也撑不住。”
“我们这一路未必能走的太平，你还要负担我和花泠的安全。”
谢衍拒绝了阿飞的提议。
他的伤虽然看上去严重，但休息半个月也能缓过来。
只要这段时间他不再与人动手就好。
如果昨晚不是跟那几个家伙动了手，他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可当时不动手，命就保不住，也是无奈之举。
“那就让世子妃为您疗伤吧，她的医术高明，肯定能帮到您。”阿飞又建议道。
谢衍看着自己心口位置的伤，道：“不能让她知道，她会怀疑的。”
阿飞一脸纠结，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半跪在谢衍面前，道：“世子，阿飞斗胆说一句真心话。”
谢衍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说话。”
阿飞这才又起来，道：“阿飞觉得，世子妃是可以信任的人，她不会害您，也绝对不会出卖您，世子可以对她坦白的。”
谢衍没有责怪阿飞，只是沉默了。
“我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很多事，她知道了，对她未必有好处，或许还会害了她。她知道的越少，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小。”
阿飞却不赞同，道：“她已经是世子妃了，无论怎样，她和您都是夫妻，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世子妃很难独善其身。除非……”
“除非世子您休了世子妃，让她离开。”
谢衍的脸色猛地绷紧了。
他好像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从前是他不在乎花泠的死活，毕竟对他而言，她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她的家人拿了银子，把她的命卖给了誉王府，那她就算为自己死了，也是她应有的命运。
而现在呢？
他知道自己对花泠，已经不同从前了。
可是他依然没想过要和她分开，甚至非常不愿分开。
那天皇帝只是表现出对花泠的兴趣，他就已经难以忍受。
如果休了花泠，让她离开自己，那将来她势必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想到这一点，谢衍就有一种被撕裂的痛苦和嫉恨，嫉恨那个可能会取代他，陪伴在她左右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目前还不存在。
阿飞作为谢衍最亲近的伙伴，跟随谢衍多年，自然对他的情绪变化最敏感。
阿飞道：“世子，既然您不想放开世子妃，那就把她拉进来，或者，您可以让世子妃自己选。她如果也愿意陪您同生共死，不想独善其身呢？”
谢衍看着阿飞，竟有些不确定地问：“她愿意吗？”
阿飞点头，很有信心地道：“阿飞觉得，世子妃一定愿意。”
“她是个可以让人放心托付性命的女子，她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