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泠只得干笑两声,道:“谢主隆恩!”
然后便退后两步,和皇帝保持距离。
“那陛下必然也清楚我被人绑走的事儿了?当时陛下为何不让人救我?”花泠忽然想起这茬儿来。
皇帝道:“你从藤远私自离开,朕的人到处找你,遍寻不着,直到你和谢衍进了京城,他们才找到你,还特意派人回来跟朕禀报。你也真是不听话,朕让你留在藤远,你就乖乖待在那里,何必要偷偷离开呢?”
花泠叹了一口气:“陛下有所不知,我也是迫不得已。”
“哦?”
皇帝疑惑不解。
花泠接着道:“一开始我是想好好待在藤远,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原本的羽林卫忽然换了一茬儿人,他们名义上保护我和谢衍的安全,其实是软禁监视。”
“我试探了几次,发现他们并非奉陛下旨意而来,而是另有人在背后指使。当时谢衍伤重,我需要出去买药,他们都不肯让我们出去,我担心他们会随时对我和世子不利,便和阿飞商议,离开藤远,回京跟陛下禀报情由,可就在京城外,被人拦截了。”
皇帝眉头紧蹙,问:“此话当真?”
“我也没必要欺骗陛下,否则我在藤远待得好好的,干嘛要离开?而且之后我被人掳走,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一直想要控制我,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抓你的人是谁?”皇帝问。
花泠摇头:“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谢泾和此事脱不了关系,但他并不是幕后主使。谢泾和誉王府都不曾圈养死士,这一点陛下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群抓走我的人,各个都是高手,而且一旦任务失败,就绝对不留活口。显然是被人训练多年的死士才有的作风。”
“陛下,在我朝,圈养死士,就是谋逆大罪。此人可谓胆大包天,而且还能派人假扮羽林卫,着实是骇人听闻。”
皇帝立刻喊道:“李渔,朕留在藤远的羽林卫,如今在何处?”
李渔立刻道:“这……他们一直没曾回来复命,陛下也不曾传召他们回京。”
“立刻传旨,派人去腾远,召他们回京复命!”皇帝道。
李渔应声而出。
花泠道:“恐怕陛下是找不到他们了。”
皇帝却并不相信:“朕不信,有人敢对羽林卫下手,这就是谋反!”
“谋反算什么呢,陛下岂不闻有人敢在燕阳关外,火烧三城,屠杀上万百姓么?”花泠嗤笑了一声,“陛下您病了那段时间,可真是给了某些人好大的发挥余地。”
皇帝脸色相当难看,忍不住呵斥道:“花泠,你大胆!”
“陛下恕罪,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陛下不爱听,我就不说了。”花泠立刻又跪下来认错。
皇帝气恼道:“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朕不会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你要理解朕,朕身处这个位子,不可以感情用事,也不能偏听偏信,你明白吗?”
“陛下要凭据,也是有的。陛下知道,谢泾为什么抓我么?”
花泠决定要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为什么?”
“因为世子不顾自己的重伤,营救了两个关键证人,还有一些秦明在关外的罪证。他们无法得知世子的下落,便打起了我的主意,想以我的性命作要挟,逼世子交出人证和物证。”
“而谢泾之死,也不过是对方想要灭口。只要谢泾死了,陛下就无法得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再利用誉王妃的爱子之心,在大理寺将我和世子灭口,如此便真的可以安然无恙,逍遥法外了!”
皇帝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幸而陛下有先见之明,及时阻止了誉王妃,救了我和世子的命。”
花泠再叩首。
“陛下,请严查此事,揪出那个胆大包天,敢于犯上作乱的人吧!”
皇帝道:“你何不直接点明,就是秦明父子呢?”
花泠笑了一下:“陛下说过,一切都要讲真凭实据,我并未亲眼看到谢衍带回来的证据,自然不能空口污蔑人家秦国公和秦将军咯。”
皇帝对花泠的调皮表示无奈,摇摇头,指了指她道:“你这小女子,刁滑得很,那我问你,证据和证人如今在哪里?”
“等谢衍醒了,陛下问他就是。”花泠回头看了一眼谢衍,也差不多该醒了。
皇帝又问:“谢泾的死,真的与你无关?”
“陛下也不想想,我正等着抓他进宫面圣,好跟陛下告他一状,干嘛这个时候杀了他?我脑子又没坏,而且还用宝四爷送我的宝刀杀他,我是一定要给人家留下证据,给我定罪吗?”
“这实在是太明显的栽赃嫁祸了。”
花泠叹了一口气,表示对方手段有些拙劣。
“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吗?听说当时就你和谢泾在马车里。”皇帝虽然不相信是花泠杀的人,但谢泾的死,也的确太可疑。
如果按照花泠的说法,幕后黑手是秦国公,可谢泾就是秦国公的亲外孙,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外孙下毒手?
这实在不合常理。
花泠道:“我被刺客打晕了,当时马车外还有幽州刺史曾明远,他也被刺客放毒镖打中,要不是世子及时赶到,曾明远就一命呜呼了,然而我们被带回大理寺之前,曾明远还昏迷不醒呢。”
“你不是说有两位人证吗?还有一人是谁?”
花泠道:“听说是奉城府的府台温不言温大人。”
“温不言……奉城府台,朕记得早在北夷进犯我北境之前,就有人参奏温不言渎职之罪,朕还没来得及下旨调查,便病倒了,这事儿就耽误下来了。”
皇帝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花泠道:“是吗?陛下还记得是谁参奏温不言吗?”
皇帝道:“这还要回宫去查那份折子,过了这么久,朕也忘了。”
“也罢,这事朕会好好查一查,朕先派人把你和谢衍送回王府去养伤,但是谢泾之死,还是要继续调查,为了免除你的嫌疑,到时候还要你和谢衍继续配合三司查问。”
“陛下放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要问多少次都行。只要别再派那些个被人收买了的昏官,再把我交到秦家或者誉王妃手里,任由他们滥用私刑就行。”
花泠又把话题拨弄回去。
三司长官一起倒霉了,但肯定还要继续任命新的官员。
如果新的官员还是秦家一派的,那她和谢衍还得遭罪。
而她这口黑锅恐怕还要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