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荷花在池塘中开得水灵,一片片花瓣在阳光照射下半透着光,显得更加细腻。
流水在小桥下静静淌过,给空气中带来一丝丝凉意。
远处的一片片村落,在两岸绿树的掩映下宁静而美丽。
在京中未曾赏过荷花的木饱饱,此刻只觉沁入心脾的享受。
“桃源凉茶!桃源凉茶!消暑解渴,快来领哟——!”
街边搭起的小摊上,一位树精大哥的吆喝声传入耳中。
木饱饱拉着马骥凑过去,大哥二话不说塞给两人一人一碗,他们一去,后头又来了几个精怪排队。
马骥正要掏荷包给钱,那大哥讲他们往旁边请,嘴里念着:“劳驾二位让一让,一家一次就一碗啊。后面的乡亲还等着呢。”
“不用给钱?”木饱饱吃惊道。
那树精听了却更吃惊:“给什么钱?桃源的公益凉茶,夏季无限量供应。”
“原来如此——”木饱饱讪讪地嘟囔,“真大方啊。”
“小姑娘,我看你是新入籍的小妖吧?新面孔,老树我没见过。”
“呃——”木饱饱看了一眼马骥,应道:“是啊,大哥,你们这一片叫桃源村?”
那老树精的身上有四五只胳膊,像是旁枝斜出的树干,各忙各的,端茶倒水,烧水取料,仅凭一个人就能包揽,这天生就是开茶铺的料。
“你们入籍前有没有好好阅读告示?咱们这画壁叫桃源,桃源可不是哪座村子的名儿。”
“哦哦,是的,我想起来了,嘿嘿……谢谢您的茶,很好喝!”
木饱饱仰头,将凉茶一饮而尽,放下空碗便拉着马骥走了。
“哎,下月再来啊,每月初拜完神像,我的摊子都在这里!”
远远的,大哥冲他们挥了挥手。
……
漫步在桃源,人甚至可以忘记时间的流逝,所有烦恼抛诸脑后。
小山上的清泉顺着盖满青苔的石块流下来,落在河中发出钟玲般的响声,悠远而祥和。
村庄周围的桃花树,褪去了花苞,绿阴正盛。
有三五小精怪在树下玩耍,天真欢乐的笑声荡漾在每个路人的心中。风吹动着远处稻田,顷刻间,连天的绿色秧苗翻滚,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大树下还有乘凉的老精怪,他们聚在一起闲聊,扇动着手中的芭蕉扇,安详地看着孩子们。
田埂上耕作的农人收了工,提着锄头前后排成一列,闲适地往村中走去。
青壮的精怪站在河滩边,他们挽着衣袖和裤脚,双手伸进了碧绿清澈的河水中,用网子捕获小鱼小虾。
更远的深山偶尔传来一阵阵悠扬的古琴声,好似在诉说着心事,可能是山中归隐的精怪在修养身心。
能歌善舞的年轻女妖也在树下起舞,跳着跳着,驻足观看的村民多了起来,她们又娇羞地笑着跑开了。
木饱饱和马骥一路朝着村落的放向走,边观察着桃源的风土人情。
不知不觉,暮色渐浓,炊烟四起,夕阳将整片天地染成橘色。他们二人走进了附近的村庄,没有人对外来者投以审视的目光,家家户户的小院里饭菜飘香,见到木饱饱他们,热情地招呼共进晚餐。
他们拗不过村长蓐收一家人的盛情,就在院中用了晚餐。
蓐收家主是个人面虎爪,肩上扛着一柄大斧头的斧头精。他们因为管理着日照与秋收,因而在这个村落中最受尊敬。
村长没有问他们从何而来,为何没有居所。晚餐后,蓐收一家人商量着进行夜间采桑,木饱饱也嚷着要去帮忙,他们便欣然同意了。
待到全家一起收获满满返回屋内,已是入夜了,自然的,村长便将他们视作一对年轻夫妇留宿在了自家空房内。
夜深了,一切都分外安静,不是京都的夜晚那种繁忙歇息的感觉,而是一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静谧。
全村都黑了,蓐收家也已熄了灯。
忽而,在他家后院的草垛上,一个黑影闪过,不一会儿,有藐小的火星子扑闪了起来,不出片刻,就冒出了滚滚浓烟。
两人今夜本没准备要睡,他们想等子时再悄悄外出探查。可不知为何,一挨到那张 床铺,两人没多少工夫就泛起困意,不知不觉眯着了。
木饱饱是被浓烟呛醒的,她起身看到睡在身边环抱着自己的马骥也皱着眉轻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哎呀,不好!”她惊呼道,赶紧拍醒马骥:“屋外起火了!”
马骥大惊,一下子从床榻上翻身而起。
“快走!别管了!”
他想也不想,牵着木饱饱的手飞速出了屋子,这才看到后院堆着的所有草垛都燃了起来,火光冲天,伴随着一阵阵劈里啪啦的响声。
同样被惊醒的蓐收家家主和夫人也抱着小儿子,只穿着寝衣慌忙逃到了小院中。众人担忧地扫了一眼火势。
“怕是一时难以扑灭啊!夫人!我这就去请灶火妖来灭火。”村长说道。
“呜呜呜——可是——阿公阿嫲怎么办,他们还没醒,房间又在最后面……”村长夫人怀抱着受惊哭闹的孩子,语无伦次地说道。
情急之中,木饱饱挡在二人中间说道:“夫人别担心,我这就去救二老出来!”
说罢便阵风一样地向屋内的火光中奔去。
“夫人!!”马骥惊呼,疯了一般地追随她冲了进去。
二人却不知,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村长夫妇的却神情一转,立即镇定了下来。
“果真二话不说跑进去了呢。”
“是啊,啧——也不知道流觞长老是在忌惮他们什么。哎,真倒霉,任务偏偏落到咱们家头上,早知道就把他们赶出村子了。”
“那怎么行,叫大家伙儿看到了如何解释?再说咱们也预料不到他们是入侵者啊。”
“哎,说的也是。罢了,后院就只好劳烦夫人再重新整理了。”
村长夫人扫了一眼草垛,打了个响指说道:“阿曹,可以了,收吧。”
话音刚落,那草垛上的火苗居然真的一点点熄灭了,最后一团也消逝在了夜色之中。而草垛上坐着一个黑影,缓缓抬起头来,嘿嘿一笑说道:“今天的工钱记得另外结算咯。”
“那自然少不了你的。”蓐收压低声音说道。
“嘿嘿嘿,撤了!”黑影又一闪,消失了。
少顷,木饱饱和马骥一人搀扶着一个昏睡着的老人,踉跄地逃了出来。
而蓐收家的左右邻里已经被巨大的响动吵醒,大家都走到了院内来看出了什么事。
村长一家人则又露出了绝处逢生的仓皇神态,互相搀扶着二老,并对着烧得焦黑的房屋恸哭。
“怎么回事,天干物燥,居然起火了!!”
人群议论纷纷。
此时此刻,村头响起了更大的动静。
一支精锐部队,在头领的指挥下踏进了村庄。
“让一让——都让开!!”
“不许看了,都快回家去!”
“流觞大人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