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
“流殇大人驾到!”
在众位士兵的环绕下,一个蓝色锦袍,冰蓝色双眼的男子傲然出现在木饱饱和马骥面前。
他一头黑亮垂直的乌发,斜飞的英俊剑眉,细长入鬓的凤眼,削薄锐利的唇,神态既冷漠又深不可测。
流殇并没有对这两位外来入侵者感觉到惊异,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
木饱饱以为这是村长家的火情引来的官兵,没有作声,等着村长家人去应对。
没想到流殇竟然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对手下吩咐道:“把他们两个带走!”
女孩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大人,您可能搞错了……我们只是帮着蓐收家人救火而已,不知哪里触犯了律法呢?”
流殇没有看她,嘴上答道:“救火?分明是你们觊觎桃源的宁静秩序,故意纵火,意图毁坏画壁。”
这时,围观着一直沉默的邻里们也开始纷纷倒戈了。
“流殇大人英明,这两人确实可疑!以前从未见过,今天下午突然的就出现在村里了。”
“是啊,而且他们还一直跟村长套近乎,一看就是别有用心。”
“怕是朝廷派来的走狗吧!居然假装新招募者混进画壁。”
“别的不说,他们居然挑老人下手,差点害死二老,该死!”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动静越闹越大,更多人家里亮起灯来,打开门凑热闹。
没多久,几乎全村都是声讨要立刻将两人抓走处刑的呼声。
流殇轻蔑一笑,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
木饱饱眼见百口莫辩,身份也确实编不下去了。
女孩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蓐收,但是当她抬头看两夫妻的时候,他们仿佛变了两个人似的,冷眼瞧着自己和马骥,完全不见了白天时候的亲切。
“村长——”她小声哀求着,攥紧了身旁马骥的手臂。
一直愁眉不展的蓐收夫人突然怒目圆睁,一下跪倒在地,抓着流殇的锦袍,夸张地呜咽起来。
“流殇大人,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可是谨记您的教诲,对待所有精怪兄弟姐妹,视如家人,不然也不会放这两个间谍进村!……但!就是因为一时的善念,才招来灾祸。我们这房子,是废了……”
“当然,我们复妖会绝不姑息罪恶。”
流殇一挥手,四名人高马大的士兵立刻上前要擒拿二人。
马骥伸手上前一步,护在木饱饱前面。
“别怕,我们用金索逃出去。”
他压低声音对她小声说道。
女孩点点头,缓缓把右手伸向腰间,找到了法器所在,紧紧握住。
在士兵就要碰到肩膀的时刻,木饱饱猛然抽出了金索。然而本应该闪出万丈金光、法力无边的金索,居然毫无反应。
而将女孩的一系列小动作看在眼里的流殇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们该不会以为,现实中的法器,在这虚无的画中还会管用吧?不会吧!哈哈哈哈哈哈!”
木饱饱的脸色一沉,徒然地垂下了手腕。
“这里是画壁,这里是桃源,这里,由我流殇说了算。带走!”
女孩的双手已经被紧紧扣住,千钧一发之际,她望向了马骥,却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再看一眼得意大笑着的流殇,木饱饱见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他一直揣在衣襟里的虎符。
那符文与流殇的眼珠一样,闪着冰蓝色的光。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仿佛心灵感应般,她立刻读懂了马骥的用意。
在另两个士兵向马骥伸出手去的时候,木饱饱与他四目相对,毫不迟疑,她心头默念咒语,在这个时间与现实时空无异的画壁里,成功地发动了时停法阵。
一刹那,村中的所有精怪们,携士兵赶来的流殇,全都静止在了原地。
流殇眼睁睁地看着马骥挣脱控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跟前,夺走了虎符。
即便是有备而来的复妖会,也并没有收到木饱饱会此等时控妖术的情报。
响指一打,被夺走了虎符的流殇旋即扑倒在地,像是被抽离了浑身的妖力一般,甚至无力再起。
一时间,本来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猛然陷入了惶惶不安。
“怎么样,你们的将军倒了——投降吧!”马骥扬声喊道。
可是那匍匐在地的流殇却没有慌张,反而冷声道:“马革裹尸乃大丈夫荣耀,何须多言!”
然后,唰的一声,左右的士兵整齐地拔出了长刀,架在木饱饱和马骥的脖颈上。
一直是安居乐业,美满田园的村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许多孩子吓得哇得哭了出来,成年的精怪们也慌了,赶紧连滚带爬地往自家回。
马骥的手心握拳,缓缓扣紧,脸上仍是没有表情。过了片刻,他才淡淡说道:“我们本无意动手的。”
说时迟,那时快。木饱饱和马骥几乎同时调运体内妖力,一下冲破了四名士兵长刀的桎梏,凭空将他们震开一丈远。
“但是你若要坚持的话,那就对不住了。”他继续说完。
木饱饱和马骥,以背相抵,互相看住身后的死角,就这样被整队精怪团团围住。
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流殇此刻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愤怒地盯着夺走了自己虎符的马骥,冰蓝色的双眼中充满了阴戾之气。
“朝廷的走狗,你们进了画壁,就别想再活着出去!”
说罢,他的锦袍忽然四下翻动起来,那衣服上用银线绣着的云纹忽然像是活了一般,顺着衣角流了下来,一串串的云朵落到地面上,化作了淡蓝色的水柱,顷刻间,就汇集成了一面比人还高的水幕。
水柱受到流殇的控制,围绕木饱饱和马骥流动着,一眨眼功夫,就形成了封闭的透明水笼,将二人隔绝在内。
木饱饱用力咬着牙,双手微微颤抖。毕竟,法器是指望不上了,自己体内也许尚残存着一些从马骥那渡得的妖力,但与前些时日相比,必然是大不如前的。
然而形势险峻,她无暇去想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
只听“飕飕”声如雨下,数百支水箭从笼子的顶部显形出来,齐齐射向两人。
情急中,木饱饱下意识地化形为了树藤,将马骥包裹在内,自己的枝干上则留下了一排排细密的箭孔,被打回原形。
她抵挡住这一击后,费力地趴在地上喘息。
马骥眼疾手快,再一次环顾四周,蓦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用力举起,向着隔壁村户的屋子射去。
房子内,一串灯笼应声落地。
就在方才,他注意到了这串唯一的灯笼——是附近唯一的光源了。灯一旦被射落,摸黑的部队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