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明月楼
三无折耳2024-02-07 09:473,184

  自马骥被关押过去了两日,明镜禁足在马府,御妖司内传遍了那日的事件,元岚虽未再来巡访,可司内始终涌动着一股低气压。

   木饱饱在京都东湖边的明月桥旁翻身下马。

   她满身风尘,刚刚从郊外归来,昨日里为了寻纸鸢的主人,先后跑了三处,皆是与他错过,待到日落追至远郊人家的别院,掌门的老管家说主人一家已歇下,直接给她吃了一记闭门羹。今日木饱饱便是天蒙蒙亮就动身赶到院门外守着,一路守到半下午,不见里面有动静,耐不住再次叩开门问,才知道一个时辰之前,少主人已经从偏门回京了。

   那老管家蹙着眉头,慢悠悠地指了指侧门的方向道,“才走一个时辰,要不你回京都找找去?”

   木饱饱一听,一股无名之火蹭的一下就往上冒,大声理论道“老人家,昨夜我来过你肯定还记得,你怎能不和公子说一声就这么看他走了呢?而且,我昨日说过了,不是寻你家公子有私事,是御妖司的公务……”

   老头听了直摆手,“冤枉啊姑娘——我怎的没和小少爷说?!可他得要听啊!他连父母的话都不放在心上。近日来他迷上了听小曲儿,我看啊,待到日落你可以去明月楼瞧瞧,没准能撞见他。”

   那地方她倒听过,乃是京都新晋生意最红火的教坊,憋着一肚子气,她立刻调转方向直奔明月楼。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她牵着马混在那些神采奕奕的寻欢少年郎中,十分扎眼。果不其然,还未走到门边,就被两个膀大腰粗的壮汉守卫拦了下来。

   守卫看她一身素衣,裙角甚至沾满泥污,颇为鄙夷地叫住她,“站住——说你呢!你来这儿干什么的?”

   木饱饱环顾周围,见他们一左一右明确地盯着自己,于是无辜地解释道,“我是来找人的,我找到了就走,绝不在你们这逗留。”

   “找人,找哪家公子?!”守卫狐疑地打量她,“来我们明月楼的都是贵客,讲究私密空间,岂能放你进去捣乱。”

   “我……我是御妖司官妖,你们若阻拦官妖办案,那可是重罪!”木饱饱情急之中搬出自己的身份说事,谁料守卫们一听,立即像听见天大的笑话,乐得合不拢嘴。

   “就你?是官妖?我说我是始祖黄帝你信不信?哈哈哈哈哈!”

   “就是,要不,你拿出搜查令给我们看看?你有么?”

   木饱饱一个白事厅的小干事,哪里申请得了什么搜查令。见她支支吾吾,守卫便强行将她连人带马地拽了起来,往街上赶。

   就在此时,一个娇俏的女声打断了这小小的骚乱。

   “饱饱!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呐?”

   三人回头望去,一绿衣美人立在门边,衣带当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柔和悦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明媚的惬意。不仔细分辨,连木饱饱都没有认出,这竟然是月余未见的胡蝶。

   胡蝶收起了手中的帕子,款款踏出门槛,走到守卫的身旁,亲热地伸手挽住木饱饱的胳膊,不好意思地陪笑,“哎呀,误会,误会!哥哥们,这女娃啊,是我亲妹妹,莫听她胡言乱语的,都是跟街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孩子嘴里听来的。但她弹得一手好琵琶,今日是我叫她来一起伺候孙公子的——臭丫头,还不快跟两位大哥道歉?!”

   守卫俩见了环佩叮当的美人,立刻像换了副面孔,心猿意马,听到甜甜的哥哥二字,更是乐不可支,两双眼睛根本舍不得从胡蝶的身上移开,哪里还能顾得了木饱饱这码子事。

   胡蝶就一路巧笑着将木饱饱从二人手里拉了过来。

   “对了,马儿还麻烦你们帮我系一下咯,改日翠蝶自当好好感谢哥哥们。”临进门,还不忘回眸一笑,木饱饱抵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姐,牛!你这是把他们的魂儿都勾走了呀!”

   “呵呵,学吧你就,咱现在在明月楼,也是数一数二的头牌了呢!”胡蝶骄傲地小腰一扭,施施然牵着木饱饱的手,踏进明月楼。

  

   坊间戏言:“寻欢不去明月楼,枉作京都男儿郎。”木饱饱当作笑话听过,此时此刻倒真是确信了这句话。看一座城的兴衰,便要探一探这种风月场所。

   胡蝶自从归京,便奉马骥之命改头换面,以“绿蝶”的名字潜伏进了这京都最著名的风月场子里,为御妖司搜罗情报。

   木饱饱跟在胡蝶身后从正门进来,见四面皆是精美的亭台阁廊,中央石山绿水环绕,三步一停,五步一瞧,花景遍地,周围环境皆是请专人设计,造价不菲。毕竟“舍得住孩子才能套的住狼”嘛,老板为了迎合广大公子哥儿的喜好,自然也是下了血本,把明月楼修得富丽堂皇,木饱饱暗自在心中比较,也认为这里甚至比王府和圣殿更极尽奢华。

   自然,除此之外,明月楼女子的品味也比较高,腹有诗书,更懂得来此地的高雅文人或者富贵子弟的兴趣,将每块区域布置得很雅、美、精致。目之所及,都是风流倜傥的男客,被成群的美人环绕着,有听曲儿的、有赏舞的、有吟诗作赋痛快喝酒的。

   木饱饱抬头望去,只觉二楼的平台上面特别吵闹,人声鼎沸,便不解地问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胡蝶顺着她看的方向一望,噗哧一声笑了,那神态已颇有明月楼女子的刻在骨子里的娇媚,她扬起衣袖遮在嘴边轻语道:“二楼都是牌桌,那边啊在推牌九,呐,就是赌钱的。”

   木饱饱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推牌九?你快带我去,我要寻的人定是在那里!”

   胡蝶嫌弃地打量了她今儿一身着装,连连摇头,“啧啧啧,你要上牌桌,穿成这样可不行呢。”

   “好姐姐,那你想想办法,嗯?求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有招的,对不对嘛!”木饱饱拽着胡蝶的两只手臂,靠在她胸前撒起娇来。

   胡蝶熬不过她公然耍赖,一边挣扎,一边允诺着,“行行行,我来想办法,行了不?你先起来!这众目睽睽的,你不要面子,绿蝶还要呢。”

   “嘿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少女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那就有劳姐姐了!”

  

   “我今晚上本还有客人要陪,经过门厅时恰巧撞见你在大门口胡闹……真是乱来,这种地方你也不变装一下,如何进得来呢?明镜和神无君竟也不拦着,就放你一个人来了。”

   “明镜在养伤……主人他——”木饱饱想解释,却被立即打断了。

   “好,先别说了,这里人多嘴杂,注意安全。”

   胡蝶引着她从楼梯一路上了三楼,从这一层开始,就设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厢房。木饱饱东看看西瞧瞧,什么都觉得新鲜。那华丽的楼阁连廊,奇装异服但个个打扮入时的美人,还有偶尔经过的公子少爷们,都是她在京都的街道上不曾看过的景象。胡蝶见她像进了大观园的好奇宝宝,又见站在房门口待客的歌女们纷纷对她俩投来打量的目光,连忙重重咳嗽了一声,示意木饱饱低头快走,不要节外生枝。

   直到来到连廊另一头,一间最大的厢房外,胡蝶住了脚步,回头对木饱饱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在门外候着,等我叫你,你再进来。”胡蝶以几不可闻的音量对她耳语。

   木饱饱十分信赖地点点头,退到一侧床边,看着她推门进了屋。

   隔着纸窗,木饱饱隐约听到里面胡蝶与一位男子的对话。

   “孙公子——嗨呀,实在是抱歉呢,刚刚回来的路上碰见一位故人,耽搁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无妨……是哪家的公子啊……”

   “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世家,您大概都没听过,不像您,每回来咱们明月楼都是前呼后拥的,但是啊,您就独宠绿儿一人,这些,绿儿全都记在心里呢。”

   木饱饱听着耸耸肩,直咂舌,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越漂亮的‘蝴蝶’,越危险呢。”

   “哈哈哈——那绿儿要怎么好好报答我呀——?”

   “公子今儿想听什么,绿蝶都满足您。”

   随后一阵桌椅响动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有人咚咚一声倒地。

   “饱饱!快进来吧!”胡蝶急切地唤她。

   木饱饱进屋一瞧,那个叫孙公子的已经被胡蝶的腰带击晕,昏睡在了地上。

   “快把门关好,然后来帮我给他脱衣服。”胡蝶指挥道。

   木饱饱阖好门,面露难色,“这……脱衣服……我就……”

   “就什么就,还不是为了给你换装!”胡蝶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过来啊,愣着干嘛,搭把手给他搬到榻上去,长衫扒下来了,你穿。”

   “原来如此!”木饱饱舒了口气,“你不早说,我还以为……”

   “想什么呢你!”胡蝶一脸无奈。

   经过一番捯饬,胡蝶拉开帐幔,只见木饱饱套着松松垮垮的丝绸长衫,一脸不确定地望着自己。

   “好大——”

   “别急。看我的!”胡蝶说着,用灵巧的腰带包裹住木饱饱的周身,一番缠绕后再度松开,不过片刻,木饱饱的一身行头已然妥帖合身。胡蝶又后退两步,审视了一下木饱饱周身,然后二话不说,按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仔细端详起铜镜中的少女,边拨弄着她凌乱的发梢。

   “帮你换个发型,再化个妆——哎!今天遇到我,你就偷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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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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