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萧烬寒探查,原来徐家背后的保护伞正是温州知府谢不平。
有知府坐镇,徐家自是有持无恐。
而徐家也会每隔一段时间送上金银无数,以求庇护。
双方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萧烬寒知道后,雷霆震怒。
当即便下旨剥夺了谢不平的知府之位,派人押送进京,听候发落。
徐家没了这层保护伞自是如同一层薄纸,一戳就烂。
他们听闻谢不平倒台,慌张之余竟妄想贿赂新任知府,直接被新任知府以贿赂朝廷命官之罪下狱。
同时珞樱也查出徐家营生破绽,及官营丝坊伪造证据的真相,与阮林一起,掀翻了徐家这些年来的所有罪行。
短短三天,所有事情真相大白。
而阮林也在最后一天终于知晓了两人的身份。
“下官阮林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阮林激动,跪地叩首。
解决了这么大一桩的事,珞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郁气也消散几分,她莞尔,打趣阮林。
“阮大人,你我昨日可还不是这样的。”
当时查案之时,阮林深感与珞樱相见恨晚、志趣相投,差点立下拜誓。
阮林听后,很是羞愧。
“是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皇后娘娘,下官愿……”
“诶!”珞樱打断他,端起酒杯,笑意吟吟,“阮大人廉洁公正,即便蒙受冤屈也愿为百姓谋祉,所大义之举令本宫钦佩,也不枉本宫信任将其调任至岐山。”
“岐山县有阮大人这等好官,乃是我大雍之幸,前尘种种便不必再提。”
“今日我们当庆祝这一大喜事才是!”
阮林心下感动,眼眶泛红。
入朝为官受同僚排挤他不委屈,被人贬低穷苦身份寒门出身他亦不委屈,即便是蒙受冤屈差点丢了官职他更不委屈。
但当自己所做之事被看见后,他方才觉得眼含热泪。
自己并未辜负所承之责。
阮林起身,深深的冲着珞樱和萧烬寒行了一礼,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至此,他心中所求得到反馈,往后也必然走在一条心中期许的路上。
从县令府离开后,萧烬寒遣退了所有人,就这么与珞樱独自走在长街上。
长街的繁华令两人都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烟火气。
珞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情明朗。
她看着路边的糖葫芦,眼睛有些放光。
萧烬寒偏头看去,只见这人模样与元宝看见喜欢的东西时神情别无二致,他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两碎银递给了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换来了一串糖葫芦。
“给。”
他递给了珞樱。
珞樱一愣,到底还是接了下来。
不知不觉,周围的喧嚣远去,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河边。
月色当空,星星闪耀,波光粼粼,一切都恰到好处。
萧烬寒驻足,倏地看向珞樱。
“樱儿。”
他声音又轻又浅,似怕吓到那人,又似藏着千言万语。
珞樱心中一颤,仿若猜到了什么。
她停下了吃糖葫芦的动作,看向那人。
萧烬寒垂眸,心如鼓擂,沉默半晌,到底还是开口了。
“我为我先前所做之事向你道歉。”
“我知事情已经发生,或许无法挽回,但我还是想说,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萧烬寒看着珞樱,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当时群臣压迫,内忧在前,外患在外,元宝又因此事屡次受伤,我心生恐惧,方寸大乱,这才将矛头指向于你。”
“此事是我不对。”
“说到底,也有我恐惧皇权不稳的原因。”萧烬寒自嘲,“我本以为你乃我心爱之人,所做任何之事我都当赋之信任,但真当那一刻来临,我才发现,我是自私的。”
“皇权被分割,我心生不满,你我政见不合,我深感受到掣肘,元宝受难,我明知不是你所为,却因心生烦躁与猜忌,放任如此。”
“我才是那个小人。”
萧烬寒闭了闭眼,第一次在珞樱面前剖析着内心。
“樱儿,我并非无所不能。”
“看似运筹帷幄,谋而后动,实则我也会有忧虑、有担心。”
“你初能帮助我时,我心中狂喜,身边尚有一信任之人,远比独自一人承担强,所以我许你权利。”
“可是当你真正掣肘到我时,我又不喜,又想你能还权于我。”
“可笑吧。”萧烬寒低笑,眼中尽是自嘲与落寞,“一个帝王如此,真是失败。”
“所以我不奢求你原谅。”
“但。”
萧烬寒喉咙滚了滚,眼尾微微泛红,声音沙哑,“我待你的心却为真心,那周芷若我也从未碰过她,她怀有身孕一事是真,但让她怀孕之人却另有其人。”
“当时我为引出她背后之人便按耐不动,认下此事。”
“此行南巡,想来回去后便有端倪。”
珞樱眼睫颤了颤,握着糖葫芦的手缓缓下垂。
她心绪复杂,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知我做了对不起你之事,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也想能再有一个机会,证明我的真心。”
萧烬寒缓缓吐出一口气,郑重。
“樱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我往后再这般,自当贬为庶人,再不信萧!”
这番承诺可谓是很严重了。
珞樱倏地抬眸,不可置信,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说到底,她虽然的确原谅不了萧烬寒给她带来的伤害,但当听到他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确心有松动。
可是之前之事历历在目,她又能否再相信这人?
珞樱垂下眼睫,陷入沉默。
萧烬寒也并未催促,就这么静静等着。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珞樱回应,他心中越发寒凉。
他苦涩一笑,刚想说话,就见珞樱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太过黏牙,吃不下了。”
萧烬寒怔怔接了过来,愣在原地。
珞樱望向这波光粼粼的河面,一直以来深受其扰的心神得到放松。
她轻声道,“元宝喜欢,回去时给他买一个吧。”
萧烬寒哪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他笑了。
眼尾的红愈发湿润。
心口闷胀,肩上的负担倏然卸下。
清风拂过,一切都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