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替您斟酒——”
叶未央柔柔道,柔弱无辜的腰肢扭了扭,方才凑到萧烬寒身边,就被萧烬寒那冷得透彻的眼神吓了一跳。
“陛、陛下?”
她僵住,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烬寒收回眸光,依旧不执一言。
酒一杯杯下肚,叶未央也越来越乖巧安分。
她就这么坐在萧烬寒旁边,也不敢碰他,只能尽力找话题搭话。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臣妾虽是妇人,但也愿意为陛下排忧解难……”
“近来时令水果颇多,闻未宫放着不少,陛下可有想吃的?”
“陛下……”
半刻钟后,叶未央丧了气。
装模作样挺直的背脊早已酸痛起来,她暗暗揉了揉腰,随口无心道:“如今太子渐长,臣妾听说太子聪颖,眼下正是寻夫子的好时机,陛下可有为太子物色什么人选?”
这也不过是她从别人那里听了一嘴,刚好想到就这么说了。
谁曾想萧烬寒却是因为这句话神色终于有所不同了。
“依你所言,选谁最为合适?”
没想到萧烬寒接话了,叶未央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坐直回道:“依臣妾看,翰林院那林大人颇为不错,门生遍地,用以为太子启蒙倒是尚可。”
“黔大人好似也不错,臣妾听闻他当初可是状元郎,这状元郎教得定不出错……”
听着叶未央的碎碎念,萧烬寒心下却有了另一个主意。
他放下手中酒杯,径直就起身离开了昭阳宫。
“诶?陛下?!”
叶未央没曾想萧烬寒竟直接离开了,一时愣怔当场。
萧烬寒却不管这些,吩咐道:“摆驾东宫!”
自元宝三岁后,便从坤宁宫搬出入住到了东宫,到底是大雍储君,一直住在坤宁宫总归不成体统。
一开始元宝还尚不适应,差点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好歹是被珞樱哄住,答应他能时刻来坤宁宫,她跟萧烬寒也会经常去看他后,这小家伙才安分下来。
东宫之中,这个时间元宝早已睡了过去。
宫女没想到萧烬寒会摆驾过来,一个两个惊慌得不行。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烬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而自己一人来到元宝塌前,看着安然入睡的元宝兀自出神。
不知是动静太大还是元宝睡不安稳,不一会儿元宝就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
他一看见塌前的萧烬寒,眼睛顿时亮了,“父皇!您怎么来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很是惊喜。
萧烬寒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父皇路过此地,便过来看看你。”
小小的元宝也不知这是假话,听后十分高兴,“母妃呢?母妃没有跟您一起来吗?”
“你母妃……”萧烬寒顿了顿。
自在御书房争执后,他便有意躲着珞樱。
萧烬寒抿唇轻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终他想了想道:“你母妃今日太过疲累,已经睡下了。”
元宝恍然点头。
“父皇此来,除了看看你,便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萧烬寒认真道:“你也到了启蒙年龄,身为大雍储君,自幼便与其他人不同,或许从此刻起,你便要习旁人所不能习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元宝小小的一个坐在塌上,软软笑了笑,眉眼绽开,“父皇放心!母妃都与我说过了!元宝早就准备好了!”
声音脆嫩又开怀,听得萧烬寒欣慰不已。
“那……你可有想过让谁当你老师?”
元宝愣了愣,似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他才三岁,能理解读书的含义便不错了。
他歪了歪头,眨眼,“父皇厉害吗?”
萧烬寒含笑,“国之君主,自是厉害。”
“那母妃呢?”
萧烬寒温和又郑重,“比之朕也有过之无不及。”
“那为什么不能是父皇跟母妃当元宝的老师?”元宝双眼亮亮的,“这样元宝也能天天见到父皇母妃了!”
萧烬寒怔住,旋然喟叹。
他摸了摸元宝的头,没再多说。
把人哄睡后,他就径直回了御书房。
翌日一早,萧烬寒便将此事落实了下去。
太子渐长,天资聪颖,他亲自为其启蒙,授以帝王之道。
而珞樱亦从旁教导。
但两人对元宝的教育理念却产生了差异。
萧烬寒授以帝王之道,希望元宝仁德明理,可珞樱却坚信在皇家,生存与权利才是根本,更注重权谋机变与人心把控。
两人方向不同,时有摩擦。
……
烟雨朦胧,空谷雨后。
坐落于仸山半山腰的一处道观中,一道姑面容平静的坐在蒲团上,在她对面,是一蒙面之人。
看身形似女子,声音又雌雄莫辨。
“多年未见,县主可好?”
道姑骤然抬眸,语气冷冽,“今日寻贫道,所为何事?”
蒙面人只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县主因有所耳闻,钱家势败,与漕帮被朝廷所灭,我等所剩无几。”
“今日前来,便是想请县主做主,允以我等,重铸钱氏荣光!”
道姑冷笑,并未接过那封信,“贫道早年便不过问俗事,你难道不知?”
蒙面人低低笑了笑,态度依旧恭敬。
“若县主当真不再关心俗事,又何至于让人一直关注京城之事。”
“据我所知,先皇后在位时,曾许诺放县主自由,奈何还没等到先皇后允诺,钱家便遭此大难。”
“县主定然也是心有不甘的吧。”
“困顿这道观多年,难道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吗?”
道姑眸色渐冷,逐渐变得晦涩幽深起来。
“我那个表姐,便是心太软了,这才被人算计。”
“若是她一开始心狠一点,便没这么多事了。”
钱闻看着面前的这封信,打开扫了一眼,眯眸。
“现在便把这烂摊子交给我,你们也是做得出来!”
蒙面人垂头,“我等任县主吩咐!绝无二心!”
钱闻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看着外边冷清的道馆,攥着信纸的手渐渐收紧,“近来新政推行,甚是不宁。”
“我听说,蒯州顾家,可因此吃了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