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踉跄着进宫,珞樱想直接去东宫,却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眼中似有怜悯,但到底恭敬,“陛下请娘娘去坤宁宫,还望娘娘莫要让奴才们难做。”
珞樱携着一身寒气,虽是不解,但还是匆匆赶往了坤宁宫。
方一进殿,她就见月心跟明华两人跪在地上,殿中上下所有人皆惶然不安。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抬眸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人,神色冰冷,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与质问。
“皇后!”萧烬寒咬牙,“你可算是回来了,朕还以为,你会畏罪潜逃呢!”
“畏罪……潜逃?”
珞樱看了看四周,身形晃了晃,“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月心见状慌张道:“娘娘!太子殿下中毒,陛下查出毒素来源出自坤宁宫!”
仅仅一句,便道清了来龙去脉。
珞樱还没说话,萧烬寒便一步步朝她靠近。
不知是愤怒还是怀疑,他双眼猩红,一句句逼问。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弑神香唯你宫中所有,元宝因这毒日渐体弱,若非今日御医查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朕本以为我们之间的事只存于我们之中,可你却对一个孩子下手!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萧烬寒低吼,质问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满眼都是不信任与怀疑。
看着这样的萧烬寒,珞樱只觉心中有个东西悄然碎裂。
昔日种种浮现眼前。
有她与萧烬寒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因局势不得常见,便用秘法密信往来。
情愫一点一点升起。
后火海逃生,她携子苟延残喘,到处躲藏度日。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得这般隐姓埋名了,结果萧烬寒却找到了她,且用真心许了她一辈子。
荣冠六宫之位,权利逐渐收拢掌心。
两人互相扶持,互相理政。
默契不言而说。
他的第一次真心告白,她心中甚是欢喜。
为此,她觉得即便在这深宫中,为万人立命,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直到现在。
昔日倾心相爱、并肩作战之人,竟就这么轻易相信她会害自己的儿子,满是质问与怀疑,面容丑陋。
究竟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珞樱有些茫然,也有些不解。
不过更多的,则是万念俱灰。
委屈、愤怒、失望齐齐涌上心头,让她怆然一笑,竟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还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在这个人看来都是狡辩之话吧。
她凄凄笑着,无话可说。
但这一笑,却彻底的激怒了萧烬寒。
他认为她这是被拆穿默认,心中怒不可遏,刚要下令欲将珞樱囚禁起来,倏地,一人突然自暗处现身。
他的陡然出现惊到了不少人,许问径直挡在萧烬寒面前,声音尖锐,“护驾!”
萧烬寒却推开了他,蹙眉看向那人。
“主子。”
那人单膝跪地,神情恭敬。
这个变化让许问愣了愣,也让冲进来的侍卫面面相觑。
“月。”
萧烬寒眸色沉沉,不悦,“你要做什么?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他以为月出来是为了护着珞樱。
但月只是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封封密报,呈了上去。
月乃影卫,乃是当初萧烬寒为保护珞樱安排在她身边的,至少跟随珞樱三年有余。
“主子,前阵子皇后娘娘察觉不对,便让我等暗中监视太医院及北边势力,派出去的人蛰伏许久,此次皇后娘娘出宫,便是为了吸引那些人注意,好引蛇出洞。”
“所幸计划并未落空,这些乃蒯州顾家跟先闻县主及与太医院院判勾结的证据。”
“除此之外,属下们还探查到,他们正预谋着另外一件事。”
月每说一句,萧烬寒的心就慌一分。
他看着月呈上来的密报,手无意识颤了起来,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上面清清楚楚列举了所有钱闻跟顾家的私下来往及计划,及如何收买太医院院判的事实经过。
这所谓的毒素,原来竟是太医院院判利用身份之便,故意为之,趁朱太医不在宫中,里应外合,欲陷害珞樱!
不仅如此,密信上还写着顾家跟钱闻正在预谋更大的阴谋,他们即将在京城大规模骚乱,想趁乱扶持韦宗室幼子上位,妄想背后操控取而代之!
真相大白,萧烬寒如遭雷击。
他嘴唇颤抖,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珞樱,巨大的悔恨与恐慌攫住了他。
“樱儿……”
他颤然的想抓住那人,却被珞樱躲了过去。
珞樱见眼前这人宛如陌生人般,带着客气与疏离。
“既已真相大白,臣妾可否前往东宫看望元宝?”
她垂着眼,身上的衣服都还是赶路的那一身,风尘仆仆回来,迎接她的却是巨大的怀疑与不信任。
心寒莫过于如此。
疼痛早已麻木,她不辨一言。
萧烬寒喉咙滚了滚,千言万语都化做了悔恨,令他痛苦不堪。
他声音颤然又艰涩,看着珞樱如今这般,只能先应下。
“好。”
这一字落下,珞樱扭头就走,毫不留恋。
待那人身影远远看不见后,萧烬寒才踉跄几分,眸中苦涩。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陛下。”许问担忧,“那眼下……”
苦涩瞬间被森寒代替,萧烬寒攥紧拳头,猛的看向早已害怕的趴在地上的罗院判,咬牙切齿。
“给朕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
“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陛下!”罗院判哀求,但早已为时已晚。
萧烬寒当即下令控制了整个太医院及此次中毒事件的所有人,并根据暗卫提供的证据以雷霆手段肃清了先闻县主及顾家在京城的所有势力,将其一网打尽。
为首之人皆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手段快速且残暴,很快便将京城中潜在的风波平息了下来。
但他对珞樱造成的伤害已然造成,历经此事,珞樱心灰意冷,对萧烬寒的信任也几乎崩塌。
她无法说服自己这人对她仍旧真心,就像她无法去相信,自己会原谅他。
她虽并未再争吵,但却变得异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