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如今这种时节,能自保便是上策。”
来使抬手做了个抹脖的手势:“累赘,自然是越少越好。”
慕婉容蹙眉,眼角闪过一抹凶狠,压着火冷嗤:“这种事,崔镇国做得出,我慕婉容可做不来。”
她单手持信帛,点燃火石。
崔镇国的信帛慕婉容一个字都没看,已化为灰烬。
手指一扬,信帛落入井中。
慕婉容冷声呵斥:“回去告诉崔镇国。我慕婉容宁死不降。”
“他若是有本事,就带兵吞了我苏毗国。”
“如若不然。”
唰——
秀月剑直指来使眉心。
“待他见到秀月剑时,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来使还想再劝:“婉容将军……”
“闭嘴!”慕婉嫣厉斥,“还不快滚?否则先杀了你来祭旗。”
将军府其他人皆对来使虎视眈眈。
来使不敢再多说,脑袋一缩,灰溜溜地跑了。
*
“如何?”叶旭嘉趴在井边往下看。
房东带了下井的东西来,不肯让叶旭嘉下去,非要亲力亲为,美其名曰担心叶旭嘉的安全,却在下井前开了五百元的价。
叶旭嘉不想和他计较那么多,给了钱,叮嘱他下去好好看看,井底是不是有其他排水系统。
房东还热情地让人给叶旭嘉端了碗饭来,让他在井边安心吃饭,自己下去看看。
他下去快十分钟了,东摸摸西摸摸,一个劲地啧啧:“真是怪了。这井是实心的,没什么排水系统啊。”
叶旭嘉更奇怪:“没有?若是没有排水系统,那那一个多小时,水都流到哪里去了?”
正说着,只听井下房东一声怪叫:“好烫。”
不等叶旭嘉反应过来,一块被烧得焦黑的东西从井里飘了出来。
叶旭嘉踮脚探身,伸手抓住那东西。
是块布帛。
布帛被烧焦了一大片,只有右边底部还有些残存,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叶旭嘉凑近细看:“崔镇国上。”
崔镇国?
叶旭嘉记得,当年苏毗国被大贞三国围城。
当时大贞派出的将领就叫崔镇国!
这井里居然飞出片写着崔镇国名字的布帛。
叶旭嘉大惊讶。
小臂一甩,竟将放在井边的碗打落。
叶旭嘉忙要提醒井下的房东注意安全,房东已经顺着井壁上来,满脸茫然地瞧着叶旭嘉:“底下什么也没有。”
叶旭嘉听了许久,碗落到井底也没传出任何声音。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叶旭嘉只觉奇怪。
这井有古怪。
*
来使一走,慕婉嫣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同慕婉容道歉:“婉容,看来你说得没错。大贞比我想得无耻。一旦开城投降,满城的百姓定是无一幸免。”
慕婉容早有心里准备,反过来安慰慕婉嫣:“三姐,你主张投降,也是想给百姓换条活路,此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
砰——
话还没说完,井边传来声脆响,吸引两人视线。
却见井边竟多出只白瓷碗。
碗里是满满一碗米饭。
两人彻底愣住,一时还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婉容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小心从碗里捏出粒米。
米粒软糯,入口清香。
比从前她吃过的任何一种米都好吃。
“是米。”慕婉容满眼惊喜,看向慕婉嫣,“三姐,真得是米。”
慕婉嫣也尝了口,同样惊骇:“这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院里其他人都去押送大贞来使,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在这里。
两人看得真真切切,这米好像是从井边凭空多出来的。
慕婉嫣喜不自胜,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些:“婉容,咱们有米了。咱们……”
“嘘。”慕婉容打断她的话,“三姐,辛苦你将这米多分几份。一份送去伤兵营,给宋厨子。一份送去兵营膳房。还有一份送去外街粥铺,请他们熬了粥,分发给百姓。”
她盯着那碗米饭,白花花得,香香软软,实在好吃。
慕婉容的肚子不受控地叫起来。
她咽了口水,把米碗塞给慕婉嫣:“剩下的,留在咱们府里,熬粥喝。”
就这么一碗米,东分分,细分分,实则轮到将军府怕是没有几粒了。
饶是如此,慕婉嫣也没说其他的。
这种时候,她不能再给慕婉容添麻烦。
她们姐妹定要齐心协力,才能给苏毗国带来一丝丝生的希望。
慕婉嫣用帕子遮好碗口,趁没人注意,匆匆往厨房去。
慕婉容来到井边,绕着井走了一圈,用手轻敲井壁。
实心得,咚咚作响。
没干旱前,她府里用水一多半都来自这口井。
当时她可也没发现这井有什么不对。
之前井底往外冒水,也算正常,尚且能理解。
可是,这井边好端端得,怎么会有米饭冒出来呢?
慕婉容不解,撑在井边,俯身往井里瞧。
啪嗒——
她身子一斜,挽发的簪子突然滑落。
慕婉容伸手不及,簪子直接掉进井中。
却听不到簪子落地的声音。
*
叶旭嘉还在井边转悠,突然,踩到什么东西。
抬脚一看,竟是只做工精致的银簪。
簪头的珠花翠绿,是上等的绿松石。
簪身上雕着图案,雕功精细,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
他已经绕着井走了好几圈,之前地上绝没有这东西。
叶旭嘉看了一圈,意识到什么,拿着簪子冲进房里。
他将那本珍藏的笔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里面夹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拍摄于十年前,那时候叶旭嘉还在上高中,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苏毗国文物展览。
他隔着专业保护箱,拍下了这张银簪照。
叶旭嘉将簪子和照片上的一对比。
簪头珠花一模一样。
簪身的雕刻如出一辙。
笔记本翻得哗哗作响。
叶旭嘉找到苏毗国图腾。
和手里银簪上的雕刻一对比,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簪子上雕刻的图腾是只开屏七彩鸟。
传闻中这种七彩鸟以雌性为尊,雄鸟都听命于雌鸟。
苏毗国是母系社会,所信仰的图腾正是七彩鸟。
而以开屏七彩鸟为装饰的簪子,必得是苏毗国皇族才能佩戴。
自己手里这只凭空出现在井边的簪子,竟是苏毗国皇族的东西?
不行!
他必须要下井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