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那些百姓之后,尹桑便一直在研究解药。
吴大夫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尹桑正穿梭于各种药材之间,按照她新研究的药方配药。
余光瞥见有人进来了,她抬头看了过去,“吴大夫,方氏现在如何了?”
方氏刚刚流产,再加上体内还有毒素,现在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必须要仔细照顾着才行。
“刚刚才把药喝下,暂时还没什么起色。”吴大夫满脸愁容,看着那些病人每日痛苦的呻吟,他身为大夫,却束手无策,心里很是难过。
“对了,尹姑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毒的?”
这几日尹桑一直都在梨园,他和尹桑一起照顾这些病人,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件事情,想必她也是刚刚才发现。
尹桑将刚刚配好的几副药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吴大夫,“这件事情其实是我兄长发现的,一开始,兄长他怀疑城里的瘟疫是敌军故意为之,可是我无意中发现,生病的人全都是再进梨园之前就已经得病了,那些一直留在梨园里照顾病人的百姓和士兵都没有被传染,说明这么多人生病并不是因为传染,而是因为他们接触或者吃了同一种东西,比如水。”
“水?”吴大夫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的意思……主街道的那口井?”
尹桑点头,“没错,就是那口井!”
之前尹桑也曾怀疑过他们是食物中毒,可他们的病情并不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直到后来尹玄祎跟她说可能是敌军故意为之,她才发现是自己想错方向。
不是瘟疫,也不是意外的食物中毒,而是敌军在他们的水井中放了毒。
宣城的主街道上有一口井,平日里周围的百姓用水都在那里取,但后来用的多了,水面距离井口比较深,所以后来用这口井吃水的人不是太多,
尹桑特地派人去查了,这次生病的人,住的地方都距离那口井非常近,平日里都是在那口井里取水。
而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吃了馄饨铺的馄饨,煮馄饨的水就是从那口井里面打的,方氏也是因此中的毒。
“我已经命人去取那口井的井水,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是什么毒了,并且派人看守那里,只要不喝那里的水,就应该不会再有人中毒了。”
听见这些,吴大夫顿时觉得自愧不如,“还是尹姑娘想得周到。”
两人正谈论着,只见王福拎着一桶水走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尹姑娘,这是你要的井水。”
看着那满满一桶的井水,尹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王将军,只需要一水袋就可以了,你怎么拎了一桶来?”
她只是想查一下这是什么毒,又不是想用这水泡澡,这满满一大桶肯定用不完,而且倒在哪里都不合适。
王福笑起来有些憨憨的,“我这不是怕你不够用嘛,你放心,你尽管用,用剩下的我再倒回井里。”
尹桑:“……”
这憨憨天真的模样,大概是祖传的吧!
——
方氏昏睡了一上午,吴大夫为她施针后,整个人觉得好了一些,但是依旧在出血,若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她体内的毒没有拖垮她,倒是因为流血不止而把身子给拖垮了。
尹桑将熬了一上午的药倒出一碗,从腰间拿出匕首,毫无犹豫地划破了掌心,将自己的血滴在了药里。
刚做完这一切,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尹桑一大跳,险些打翻了那碗药,好在她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
当她看见来人是尹玄祎的时候,更加心虚了,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嗔怪道:“哥,你吓死我了!”
尹玄祎朝她走了过去,满脸愠色,将她藏在身后的时候拿了出来,看见那掌心还在滴血的时候,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里拿出帕子,一言不发地帮她包扎。
原本尹桑就担心这件事情被尹玄祎发现,所以她才悄悄躲在这里把血滴进去,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哥,那方氏病得太重了,又刚刚小产,现在出血不止,如果我不用这个办法救她的话,她可能活不下去的。”尹桑答应过尹玄祎不会再用这种办法来救人了,可是这一次事出有因,她不想眼睁睁的在看着有人死在她面前。
方氏原本就中毒很深,如今又流产,身体亏虚,仅仅靠吃药很难在短时间内帮她止血,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快速的。
给尹桑包扎完之后,尹玄祎看着她,“人心都是自私的,如果你用这个办法被别人看见了,这里有这么多人中了毒,就是把你的血放干了,也没有办法救所有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尹桑拉着尹玄祎的衣袖,又开始向他撒娇,“所以我这不是躲起来悄悄地做这件事情嘛,而且我新配好的药已经在熬了,我想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已经查出了是什么毒。”
听见尹桑说知道了是什么毒,尹玄祎顿时眸底一亮,“是什么毒?”
尹桑走到一旁,拿出一个木盒子,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株草,“是一种生长在阴暗潮湿处的毒草,叫尸厥草,这种草在乱葬岗最为常见,依附于腐烂植物或尸体生长,毒素较强,人若误食后,起先的症状就像得了风寒一样,即便是吃了药,也会反反复复,到最后将体内的积累的药性转为毒性,使得毒性加深,再突然爆发,根本来不及去施救。”
之前突然暴毙的那八个人,就是最开始生病的几个人,因为体内的毒性积累过多,最后突然加剧,死亡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去救。
“那些人为了争夺土地,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尹玄祎握紧了拳头,十分愤怒。
尹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都过去了,反正他们也没有得逞,而且解药我也已经配制出来了,相信这些百姓喝了药后会很快好起来的。”
尹玄祎平静下来,他看着尹桑受伤的手,很是心疼,但最终还是没有忍心责怪她,将桌子上的那碗药端了过来,“这药我去送给方氏,你别忘了给伤口上药。”
“好。”尹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