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宾客已经走了大半,唯有几位与尹仲怀关系较好的客人,打算和亲自和尹仲怀告辞之后再离开,却不想竟遇上有人找麻烦。
崔文彬也不是个笨的,并没有直接跑到尹玄祎面前说尹桑的不是,而是将那原本被尹桑拒绝的贺礼送到了尹玄祎的手里,看上去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尹玄祎瞧崔文彬那副模样,定然是要询问的,那崔文彬只说自己势力单薄,家中无财无权,被尹桑瞧不起也是应该的,但那贺礼是他母亲叮嘱了一定要送过来的,尹桑不收,他便只能送到尹玄祎的手中了。
而后崔文彬又故意露出了手腕上的伤,在尹玄祎的追问之下,他只说是惹了尹桑不高兴,并无大碍,言辞含糊不清,其中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是尹桑打伤了他。
尹桑有几斤几两,尹玄祎再清楚不过了,他只瞧了一眼崔文彬手腕上的伤痕,便知道尹桑根本不可能下的了如此重的手,这伤定是其他人所为,但碍于和崔氏的关系,再加上府中尚有几位宾客在,尹玄祎也不好立马说破。
“崔公子,你与桑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个妹妹素来娇弱无力,弱不禁风,崔公子好歹也是个七尺儿郎,她怎么可能伤的了你呢?崔公子可不要胡说八道!”尹玄祎看着崔文彬,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娇弱无力?弱不禁风?
躲在角落处的尹桑听见这话,自个儿都害臊的脸都红了,“大哥这说的是卿儿吧?他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就不怕别人当众戳穿他?”
整个京都谁人不知永宁侯府的大姑娘虽是个大美人儿,可惜脾气不太好,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就连黎王府的世子爷都敢打,还有谁是她不敢动手的。
一旁的夏稚和素檀也不由得捂嘴偷笑,没想到素来沉稳的尹家大公子,也会为了护着妹妹而睁眼说瞎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三三两两的宾客皆在附和尹玄祎。
“就是,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打伤你一个大老爷们儿!”
“你这少年郎也忒不知好歹了,人家姑娘都拒绝你了,你还上赶着往前凑做什么!”
“尹大姑娘素来知书达礼,这位公子就莫要在此胡说八道了吧!”
尹桑:“……”
没想到这些叔叔伯伯还“挺讲道理”的。
崔文彬一见所有人都站在尹家这一边,又气又羞,涨红了一张脸,可他又不敢得罪那些权贵,毕竟他还指望着日后能够入朝做官。
见情况不好,于是崔文彬便做出一副更委屈的模样,想要找借口离开,“尹大公子既这么说,想必是在下误会尹大姑娘了,在下今日只为送贺礼而来,贺礼既然已经送到,在下就先告辞了。”
崔文彬将手中的贺礼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
“站住!”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只见尹仲怀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崔文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见是尹仲怀,眼中闪过一抹希望。
来之前崔文彬已经向他的母亲打听清楚了,他知道尹仲怀一直以来都深爱着尹桑的母亲文素,如今文素已经不在了,崔氏是文素娘家唯一的亲人了,崔文彬认为尹仲怀若当真还爱着文素,定当不会让他吃了亏去。
众人纷纷向尹仲怀行礼,而崔文彬却偏偏等到众人皆行完礼了,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到尹仲怀的面前,拱手作揖,“拜见侯爷。”
尹仲怀垂眸看了一眼崔文彬手腕上的淤青,随后抬起他的手,“起来吧。”
崔文彬见尹仲怀对他态度客气,心里暗自高兴,“侯爷,我、”
崔文彬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尹仲怀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方才他放在那里的贺礼。
尹仲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盒子,只见里头是一根银簪,众人见此,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又看着崔文彬,那神色中藏了一丝嘲笑的意味。
尹仲怀看向崔文彬,道:“崔公子在小女的及笄礼上送发簪,本侯是否可以理解为,崔公子是在向我的女儿尹桑求亲?”
众人皆窃窃私语,脸上都挂着笑容,那些笑容在崔文彬看来,便是赤裸裸的嘲笑。
今日众多宾客中,哪一个不比他的家世好,更何况尹桑还不喜欢他,即便是在这些人中随便选一个,也不可能选择他。
自己的心思被尹仲怀当众戳穿,崔文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了保留自己的最后一丝颜面,崔文彬只好矢口否认。
“不不不,这只是贺礼,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许是家中下人不知道及笄礼送发簪的意思,这才拿错了。”崔文彬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生怕尹仲怀当众退了他的贺礼,那他可就真的是颜面扫地了,日后想要在京都闯出一番天地,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也将成为他的绊脚石。
尹仲怀自然也是看出了崔文彬的心思,他道:“既然崔公子说这只是普通的贺礼,不是求亲的意思,那本侯就替桑桑收下了。”
尹仲怀说完,转身对这其他宾客说道:“不过既然收下了崔公子的发簪,这其他的贺礼中若是也有发簪,我们也不好退了,本侯便做了桑桑的主,今日所有的贺礼,一律收下,不会退回,本侯在此替桑桑多谢诸位了。”
在大梁有一个习惯,女子及笄礼上,其她女子赠送发簪,则代表想要成为朋友,但若有男子赠送发簪作为贺礼,则意在求亲,若女方三日内未能退回,便表示答应了这门亲事,男子便可带了聘礼上门提亲,可若三日内被退回了,则表示拒绝了退亲。
今日尹仲怀顾着崔氏的面子,不好当众拒绝,便索性将所有人的礼物都收下了,不管那些未拆封的贺礼中是否还有发簪,如此一来,不仅保全了崔文彬的最后一丝颜面,也不会得罪朝中其他人。
如此说来尹仲怀倒还要感谢崔文彬闹了这么一出,否则明日他一一退礼的时候,还要思考着如何退才能顾及到他人的颜面。
生了个漂亮女儿,果然是令老父亲发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