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指责,李清荷并没有丝毫的悔过之意,反而认为她自己做的是对的,错的都是其他人。
看见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李慕心纵然是对她有再多的喜欢,此刻也不想再看见她了。
“这件事情我不想管了,我也没这个脸去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管你们怎么处置她,我都不会去插手。”李慕心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遮住了脸,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脸上的泪,也觉得无颜见人。
而此刻,尹仲怀却像是丢了魂一般,脑袋里只有崔文彬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不敢去想,如果当时尹桑没有遇见沈霆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同时他也在责怪自己,如果当时他没有派尹玄祎去请崔文彬参加尹桑的及笄礼,崔文彬也就不会认识尹桑,或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了。
尹仲怀走到李清荷的面前,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你怎么对我,我都能够理解,可你也是一个母亲,你生的也是女儿,为什么一定要至桑桑于死地?她究竟碍着你什么了?”
尹仲怀怎么都想不明白,尹桑迟早都会嫁到别人家去,只要李清荷像以前一样本本分分的,以后这个家也依旧会是她来掌管,所里的一切都不会变,可为什么她一定要让尹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到现在还在问自己为什么的尹仲怀,李清荷突然大笑了起来,“呵呵~~那你倒是让她嫁出去啊,这个上门提亲你看不上,那个上门提亲也被你拒绝,既然你这个做父亲的舍不得让你的宝贝女儿这么早嫁出去,那我便替你来做这个决定,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他们两个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候即便你再舍不得,也由不得你了。”
“贱人!”听着李清荷神色冷漠的说这些话,尹仲怀满腔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扬起手便给了李清荷一巴掌,竟硬生生地打掉了她一颗牙,顿时口中鲜血直流。
李清荷瘫坐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难受,吐出一口血后痴笑着,像疯了一般。
尹仲怀看着李清荷,冷声道:“二姨娘心思歹毒,谋害婆母和嫡女,罪不可赦,念在她为侯府诞下一女的份上,将其送去乡下别院,此生不得踏出半步,玄祎,先将她关进柴房,等天黑了你亲自送她去,多派两个人严加看守!”
“是!”尹玄祎应声后,便带着两个可靠的小厮押着李清荷出去了。
尹玄祎带着李清荷离开之后,李慕心也被孙妈妈扶了下去,回房间休息去了。
今日她被气得不轻,只怕今日之后,她的病情反而会加重。
“今日多谢殿下替桑桑出面,臣在这里谢过殿下了。”尹仲怀拱手向沈霆笥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沈霆笥抬手扶了他一把,道:“侯爷不必客气,只望侯爷不要怪本王多管闲事就好。”
知道沈霆笥是在开玩笑,尹仲怀也只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他将目光落在了崔文彬的身上,眼神骤然变得愤怒起来,“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畜生?”
以崔文彬如今的身份,如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到时候如果查到了些什么,只怕会有损尹桑的清誉,可是也总不能随便给他安一个罪名,这件事情着实有些不好处理。
沈霆笥垂眸看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崔文彬,冷声说道:“这个畜生冲撞了本王,本王便是将它剁碎了拿去喂狗,旁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反正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不过是杀了一个翰林院的编修,他只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即便是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顶多也就是责难他几句。
听见沈霆笥的话,尹仲怀还算是满意,只是不能够亲手杀了崔文彬,还是有些遗憾的。
而当崔文彬听见沈霆笥的话之后,原本一直在发抖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突然转过身爬向沈霆笥,来到他的脚下紧紧拽着他的衣摆,“殿下,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您就考虑放我一条生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面对崔文彬的求饶,沈霆笥的眼中只有厌烦和嫌弃,他一脚踹开了崔文彬,语气十分冷漠,“本王是说过考虑一下,但是现在本王的考虑结果就是……杀了你!”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沈霆笥的眼中浮现出了怒意与杀气,尹桑极少看见这样的沈霆笥,纵然是她,看见了这样的眼神也觉得有些害怕。
“殿下,殿下求你饶了我吧!”崔文彬哀嚎着,再次向沈霆笥身边爬来。
可是他刚爬到沈霆笥的脚边,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衣摆,就见一直守在一旁的鬼青突然大步上前,一个手刀便打晕了崔文彬,干净利落的将他拖出了屋外。
没有了崔文彬的聒噪和碍眼,沈霆笥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尹桑之后,对尹仲怀说道:“其实本王今日来府上,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听见这话,尹仲怀看了一眼尹桑,心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殿下请说。”
“本王今日来这里,是想再次向桑桑提亲,希望她能够答应我的求亲。”沈霆笥说着,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庚贴,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交给尹仲怀,而是转过身递向身旁的尹桑。
听这沈霆笥说的话,看着他递过来的庚贴,尹桑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你知道的,我们之间、”
尹桑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见沈霆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向你提这件事情,但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你,我不会劝你放下长辈之间的恩怨,我只希望你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沈霆笥看着尹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他真的不奢求别的什么,哪怕她要去复仇,他也绝不会阻拦,只希望她不要因为那些上一辈的恩怨,便将他拒之千里。
看着沈霆笥手中的庚贴,尹桑的双手紧紧捏住衣裙,死死咬着唇,她很想要伸出手把庚贴接过来,可是她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沈霆笥只知道她是桑乐的女儿,是南疆的亡国公主,可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不少南疆旧部等着她去报仇,尽管她并没有这个打算,可她不希望有一天沈霆笥会成为那些人威胁她去复仇的筹码,更不希望别人觉得沈霆笥娶了一个一心只想报仇的亡国国公主。
尹桑迟迟不肯接过庚贴,身为父亲,尹仲怀知道她很为难,可是这件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只能留给她自己选择。
两人沉默了许久,看着尹桑一脸为难的样子,沈霆笥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缓缓收回庚贴,勉强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没关系,你再考虑考虑,我不着急。”
今日做这个决定,沈霆笥自己也考虑了许久,纠结万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逼迫尹桑做决定,可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他只能趁这个机会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如果她实在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去勉强。
沈霆笥离开之后,尹桑一直隐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滴落下来,她抬起一只手捂着胸口,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心口,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十分难受。
看着尹桑如此难受的模样,尹仲怀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他走过去轻轻将尹桑拥入怀中,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爹知道你不容易,心里若是难受,便哭出来吧。”
人的情绪总是如此的奇怪,原本尹桑还能够忍住,可是被尹仲怀这么一安慰,她却突然觉得委屈到不行,即便是她死死咬着唇,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看着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此刻哭得如此伤心,尹仲怀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她承受所有的委屈与不甘,“桑桑,听爹的,上一辈的恩怨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如果你的娘亲还在世,别相信她一定会希望你幸福,而不是活在仇恨当中。”
虽然说桑乐的死,陛下或多或少都有责任,可毕竟真正的凶手不是他陛下,即便是尹桑和沈霆笥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只是尹仲怀担心的是,尹桑会钻牛角尖,一直被困在这段仇恨当中。
尹桑止住了哭泣,抹了抹脸上的泪,抬起头看着尹仲怀,“可是爹,师父说还有南疆旧部等着我去报仇,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的的确确是南疆的公主,与他们而言,我可能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
十几年过去了,仅仅是因为她还活着,所以那些旧部才会想着复仇,在那些人的眼中,她是唯一复仇的希望,有了她的带领,才能够稳住军心。
而那些一心只想着报仇的人,全是她父亲和母亲生前最忠心的手下,如果现在她抛开一切去和沈霆笥在一起,只会寒了那些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