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嗡嗡的震动打破了病房的寂静,是沈念安手机在响。
简洐舟拿起手机,划开了接听键。
“喂?大姐,你怎么还没回来啊?我好饿,你快回来给我做饭吃。”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清亮又带着点抱怨的少年音。
简洐舟的眉头拧起,冷冷回道:“她出了点事,暂时回不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过了两秒,凌然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很冲,“你谁啊?大姐呢?我找的是她,她出什么事了?”
这时,电话背景里传来一个稚嫩又带着点睡意的声音:“我好像听到简叔叔声音了……”
“是简叔叔吗?”
电话那头,熙熙凑到手机前,惊喜地问。
凌然立刻追着问:“熙熙,简叔叔是谁?”
熙熙:“是妈妈的朋友呀。”
凌然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对着话筒追问:“朋友?什么朋友?不是男朋友吧?喂!你到底谁?大姐到底怎么了?怎么还夜不归宿呢?”
简洐舟听着电话里熙熙软糯的声音和凌然连珠炮似的质问,眼神沉了几分。
他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沈念安,对着话筒沉声道:“熙熙乖,妈妈有点事,今天不能回去了,我会让人去照顾你。”
他刻意避开了沈念安的真实情况,怕吓到孩子。
“喂!什么叫有点事?什么事啊?她人呢?你让她接电话。”凌然显然不信,还在追问。
“就这样。”简洐舟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立刻拨通了自己助理的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立刻去沈念安家,地址我发你,确保他安全,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安排好这一切,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病床。
又过了不知多久,病床上的人儿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起初是茫然的,没有焦距,过了好几秒,才慢慢聚焦,看清了守在床边的人影。
是简洐舟。
沈念安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自己这是来医院了,她没死,太好了。
这男人还算有点良知,没有对她见死不救,将她送来了医院。
简洐舟见她醒了,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难得柔软:“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念安喉咙干哑,说不出话,干脆就用一双漂亮的眸子,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简洐舟眼里闪过一抹愧疚,开口:“今天的事……是我连累了你,那帮人是冲我来的,你受伤我有责任。”
沈念安用力点头,要不是他让她上车,自己肚子也不会挨一刀了。
突然,她想到,肚子受伤,那孩子……
大概率是没有了!
这个孩子,终究是无法出生。
简洐舟目光落在她过于苍白的小脸上,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之前酒店那件事,你设计我的账,就算两清了。”
两清了?
沈念安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被捅一刀很痛,很倒霉,但比起被简洐舟报复,她觉得这一刀,挨得值。
她虚弱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气音:“好,两清,你不许反悔!”
简洐舟没再说什么,按了呼叫铃让医生过来检查,医生确认情况稳定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沈念安虽然听简洐舟说已经安排助理去照顾熙熙,但她还是不放心,给凌然打了电话,问了熙熙的情况。
“大姐,你怎么还夜不归宿呢,赶紧回来吧,我和……咳,那个熙熙想你了。”
电话那头凌然的耳朵,突然红了。
沈念安也想回去,但她现在这个样子,让熙熙见到,会吓到他,所以只能告诉凌然:“我这边有事,熙熙……”
她喊了声,熙熙奶声奶气的声音立即传来,“妈妈,你和简叔叔在一起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听到小家伙的声音,沈念安唇角勾起温柔的笑,“嗯,妈妈和简叔叔有事,过两天,妈妈就回去了,你要乖乖听话好吗?”
“好,熙熙会乖乖等妈妈回来的。”
熙熙点头,并没有哭闹。
沈念安怕露馅,不再多聊,没等凌然再问,就挂了电话。
霍老夫人那,就不用打电话过去请假了,因为明后两天正好周末,休息时间。
放下手机没多久,她因为之前失血过多,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时,一睁眼,又看到了简洐舟,她吓了一跳,见了鬼一般看着他。
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简洐舟摸了摸自己的脸,昨天他只是额头受伤,脸并未毁容,而且今天早上洗了澡,也换掉那身染血的衣服,应该不至于吓到她吧。
“你怎么了?”
他语气透着一点担心。
沈念安舔了舔发干的唇,哑声开口:“你怎么还在?”
简洐舟拧眉,这女人,是不希望他留在这?
“怎么,我不能在这吗?”
他语气冷了下来,哼了声。
感受周围簌簌的冷气,沈念安讪讪笑了笑,“能,当然能。”
赶也不敢赶,她也只能随便他了。
但接下来,这男人却越来越奇怪。
他让人送来吃的,然后,坐在病床边,亲自……喂她。
是的,喂她。
简洐舟,那个高高在上、清冷矜贵,昨天还恨不得掐死她的简洐舟,此刻正端着一碗温热的粥,用勺子舀起一小口,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
“吃点东西。”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但动作却很温柔。
沈念安被吓到了,下意识地想扭头避开,但被男人一个眼神给定住了,只能顺从地张开嘴。
勺子里温热的粥送入她嘴里,再慢慢滑入喉咙,带着浓郁的米香。
他喂得很慢,很仔细,偶尔有米汤沾到她嘴角,还会拿起纸巾,贴心帮她擦掉,那动作,轻柔得让沈念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不再是那种冰冷的厌恶或审视,反而带着一种……沈念安看不懂的复杂。像是探究,又像是困惑?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懊恼?
沈念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警铃大作!
这男人吃错药了?
还是又在憋什么坏招,两清的话是他自己说的,现在又搞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她几次想开口让他别这样,或者干脆离开,但一接触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