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洐舟喂完最后一口粥,又倒了杯温水,递到沈念安嘴边。
沈念安小口小口喝了水后,慢慢躺回床上。
她闭着眼,开始装睡。
心里默念:快走快走快走……
这男人守在这里,气压太低,她浑身不自在,伤口都好像更疼了。
她眼睛虽闭着,但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旁边的动静。
窸窸窣窣一阵轻响,然后是笔记本电脑打开的声音,还有极轻的键盘敲击声。
他没走?居然在病房里办起公来了?
沈念安嘴角微抽,她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瞄一眼。
结果,视线刚移过去,就直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简洐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念安吓得心脏突突直跳,赶紧死死闭上眼,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脚步声靠近。
简洐舟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念安眼皮抖了抖,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没,没事,就是有点困。”
说完还故意打了个哈欠。
简洐舟回到座椅上,继续处理工作,但目光不时看向床上那小小的一团身影。
沈念安装睡装得浑身僵硬,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胀意。
完了……想上厕所。
她忍了又忍,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实在憋不住了。
她认命地停止装睡,睁开眼,撑着胳膊,一点点艰难地坐起身。
每动一下,腹部的伤口都撕扯着疼,她疼得龇牙咧嘴,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脚刚沾到冰凉的地面,试图站起来。
“你干什么!”
一声怒沉沉的呵斥在头顶响起,下一秒,一双手臂就直接抄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动作轻柔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念安惊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以防掉下去。
简洐舟抱着她,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问:“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下来乱动什么?嫌伤口裂得不够开?”说着就要把她往回放。
“别……”沈念安急了,也顾不上怕他了,握紧的小拳头下意识捶了他肩膀一下,声音又急又羞窘,“放我下来,我……我要去厕所。”
简洐舟抱着她的动作顿住了,低头看着怀里女人涨得通红的脸蛋和那双因为着急而湿漉漉的大眼睛,沉默了大概两秒。
然后,就抱着她,转身就大步走向病房自带的独立卫生间。
踢开门,走进去,把她慢慢放坐在马桶上。
“好了叫我。”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沈念安坐在马桶上,看着关上的门,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烧得厉害。这都什么事啊!
解决完生理需求,她扶着旁边的扶手,慢慢站起来。
腿有点软,伤口还是疼。她试着往前挪了了几小步,持续钻心的疼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不行,太疼了。
她咬着唇,看着几步之外的门,内心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不逞强了,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简总,我好了。”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推开了。
简洐舟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一眼就看见她惨白着小脸,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虚弱地站在那里,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眸里压着怒火:“沈念安!你就不能老实点吗?刚做完手术逞什么强?非要摔一跤把伤口再崩开你才满意?”
他一边语气很冲地训斥着,一边大步走过来。
沈念安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有点委屈,但又没法反驳,只能低着头小声道:“我试试能不能自己走……”
“试什么试!”简洐舟没好气地打断她,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弯下腰,再次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这次沈念安学乖了,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甚至下意识地把脸往他胸口埋了埋,避开他带着怒意的视线。
他把她抱回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刚弄好,护士就敲门进来了,例行检查伤口,换药,挂上了一瓶点滴,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主要是对简洐舟说的。
“注意伤口不能沾水,按时吃药,饮食要清淡营养,多休息,尽量不要下地走动,家属多费心照顾……”
简洐舟很认真的听着,表情很专注。
沈念安躺在床上,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她忍了忍,没忍住,在护士交代完准备离开的时候,赶紧开口:“护士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们医院,帮我请一位女护工?”
护士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旁边气场强大的男人,刚想说“可以,我去问问”,话还没出口……
“怎么?”简洐舟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明显的不悦,眼神阴沉沉地扫向沈念安,“是嫌弃我照顾得不好?”
沈念安被他看得心里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扯出一个假笑:“简总说笑了,您日理万机,怎么能一直麻烦您在这里照顾我这种小事?请个护工就好,不耽误您时间。”
语气十分客气又疏离。
简洐舟盯着她那副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的样子,心里莫名地堵了一下,闷闷的,很不舒服。
俊美的脸上如结了冰般,抿着唇,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就直接大步离开了病房。
看着他终于走了,沈念安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这尊大佛在这里,她压力太大了!
护士有点尴尬,还是答应帮她问问护工的事,也离开了。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沈念安一个人,她疲惫地闭上眼,放松下来。
失血过多的身体很容易疲惫,没过多久,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但不安稳,恍惚间,感觉床边好像站了个人,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又过了一会,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极其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很轻,很快,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克制?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