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
简洐舟听着她的哀求,又见女人看到他枪惊恐害怕的表情,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将手里的枪别回了后腰。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周丽华的眼睛,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露出一丝算计得逞的冷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催促道:“洐舟,人你已经亲眼确认了,就是张招娣,没错吧?现在可以放了我儿子了吗?”
简洐舟没有理会周丽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像,太像了。
那张脸,那道疤,几乎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但是……
他总觉哪里不对。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萦绕在他心头。
他对这个女人,缺少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和悸动,而且,她看他的眼神,只有全然的陌生和恐惧,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别的情绪,这不正常。
因为就算六年没见,张招娣也不可能看到他后,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他压下心里的疑虑,向前走了两步,盯着女人流泪的眸子,问:“你认识我吗?”
女人被他靠近吓得往后缩,却被保镖死死拽住胳膊。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简洐舟,惊慌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不认识……”
她眼神里的茫然不似作假,还反问了句:“先生,你认识我吗?”
没等简洐舟回答,又急切地解释道:“我,我出过很严重的车祸,醒来以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医生说我失忆了。”
说完她又哭了起来,嘴里不断哀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失忆了?
简洐舟的心重重往下一沉,眉头紧紧锁起,审视的目光更加锐利地落在女人那张写满惊恐和泪水的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丽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强装镇定,她赌的就是简洐舟对那个女人的执念,赌他宁可信其有。
终于,简洐舟紧抿的唇动了动,对自己手下说:“放人。”
周丽华心中狂喜,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笑。
成功了!他信了!
手下割开贺天赐身上的绳子,扯掉他嘴上的胶带。
贺天赐痛哼一声,连滚带爬地扑向周丽华,声音带着哭腔,“妈,妈!”
几乎同时,周丽华身边的那个保镖也粗鲁地将那个女人往前一推。
女人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去。
简洐舟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怀里的女人,因为害怕,身体剧烈抖动着。他手臂收紧,低下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女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简洐舟看着这双眼睛,手臂收得更紧。
或许是惊吓过度,怀里的女人眼睛一闭,身体彻底软了下去,晕倒在他怀里。
见女人昏迷,简洐舟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几乎是立刻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就大步往外走,甚至没再多看周丽华母子一眼,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安分点,否则下次没这么容易过去。”
周丽华看着简洐舟抱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儿子满身的伤,心疼和怒火交织,眼里迸射出凶狠的杀意。
她带来的这些保镖可是花了天价请来的顶尖好手,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她有机会在这里杀了这小畜生。
这个念头疯狂滋长,她眼神一厉,就要抬手给保镖下令……
“妈!”贺天赐这时一把抓住他妈的手腕,压低声音急急道,“别,妈你别冲动,这里暗处还埋伏了人,我看见了。我们的人不够,动起手来我们肯定吃亏。”
贺天赐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周丽华刚刚升起的杀心,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是啊,简洐舟那个疯子,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地来交换人质?她刚才差点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杀意消散,但她依旧不甘心。
不除掉这个侄儿,她以后别说弄钱,恐怕在京都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不过……
周丽华阴冷的目光再次投向工厂大门方向,好在,那颗“棋子”已经顺利送到他身边了。
只要那个女人不暴露,她就还有机会。
工厂大门外。
简洐舟将女人小心翼翼抱进车里,黑色的轿车一路疾驰,冲向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迅速进行检查。一番忙碌后,医生摘下听诊器,“没什么大碍,可能有点低血糖,吊点葡萄糖休息一下就好。”
简洐舟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黑眸盯着床上昏睡的女人。
灯光下,她脸上的疤痕毫无遁形,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
他闭上眼睛,想回想起记忆中那条疤痕的触感,但他回想不起来,因为,他没有摸过那条疤痕。
当年,他虽然嘴上没说过,但他心里还是嫌弃张招娣脸上那条疤的,所以他从来不碰。
但,此刻,他却觉得后悔。
就在他的指尖流连在那疤痕上时,女人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眼,就察觉到有人碰触自己脸上最丑陋的地方,她眼中立刻浮现出惊慌和浓烈的自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怯怯地看向简洐舟,像受惊的兔子,弱弱开口:“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
简洐舟的手收回,淡淡对她说:“你只要乖乖的,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
女人连忙乖顺地点头,小声保证:“我听话,我一定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