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什么迟到？”
原本想等音乐会结束，提前跑路的柠檬还是被陆程一逮着了，无奈只得坐他的单车回家，如今还要接受他的盘问。
“没有啊！”
“没有？没迟到为什么音乐会都快结束了你才出现？”
“……我请假了！”她心里还正纳闷，为何自己刚出现在会场，他就立刻发现了自己，原来是被盯上了。
“请假？”
“我参加了环城马拉松志愿者活动，昨天就和陈老师请假了。”
他有些意外，一向针尖儿大的事都要和自己念叨的她竟然没告诉自己，她参加志愿者活动了。
“那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在悄悄试探，希望是因为自己。
“因为……因为志愿者名额只有两个，李磊总是黏在溜溜梅旁边，我们那个补给站被清场了，我就只得回来了啊！”
李磊黏着韩梅梅不假，自己无法一心一意参与志愿活动也是真。
毕竟，这是时隔十多年，陆程一第一次站在数万观众面前演出，就算不担心，好奇心总还是有的，如此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时刻，她怎么能缺席？
有些失望，但能理解。
她这个脑袋瓜子做事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放弃马拉松，当个志愿者也算是圆梦吧？
十字路口，红灯亮了。
“最近都没有时间去购物，包里什么都没有！”感觉她又在自己身后的书包里“淘宝”，他提醒道。
今天话挺多的，看来心情不错。她想！
“人家又不是想找吃的。”
她想看一眼今天颁给他们的荣誉证书，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最重要的是第一名的奖品又是什么。
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陆程一与李梓潼并排着的两个名字。
瞬间兴趣全无。
他们的名字会因为这本荣誉证书，始终被彼此铭记。
“什么嘛！荣誉证书就不能一人一本，单独记名！写在一起到底算谁的？难看的要死！”
拿着烫金的红色证书，柠檬一脸的不高兴。看见“李梓潼”三个字和他的名字写在一栏，就恨的牙痒痒。
“原本就是一人一本！难看，扔了就是！”见她为了这点小事发火，他拿过证书看都没多看随手扔进了旁边环卫工人的垃圾车里。
“……”
气归气，见他直接把证书丢进垃圾车，她赶紧跳下车，从垃圾堆里捡起来，又用衣袖佛去灰尘，还好没有弄脏。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说扔就扔？真是暴殄天物！”这可是爱知最隆重的音乐节第一名的荣誉证书，多少人想要要不来的东西。
她看起来比先前更生气了。
柠檬心疼地抚摸着它，又宝贝似地替他装进书包。
不是你说难看的吗？扔了却又要捡回来。
如果世间真有什么他陆程一读不懂的书，那就只能是张一檬。
如此，他只得保持沉默，不说话至少不会惹她生气，亦或令她感到厌烦。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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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也是一种错。
在柠檬看来，陆程一当真是变了，尤其是在遇到李梓潼以后。
他会载着除了她以外的她上学，会帮她打车回家，会给她讲数学题，会与她一起弹钢琴，会对着她笑……
如今，因为她，他连话都不愿与自己多说几句了。
想得越多，脑子越乱。
最后也变成了沉默。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样的静默，让双方都觉得难受。
她习惯他的沉默，但他不习惯她的沉默。
“黄柠檬！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超市？”在双方回家的大门即将要关上的时刻，他开口问。
以前，她最兴奋的事就是陪他去超市大采购，因为可以肆无忌惮的挑选自己喜爱的零食而不用顾忌妈妈的唠叨。
“我……我下午还有作业没写完……”
“……哦！”
如果他再说一句：“去完超市，我们一起写。”
她一定会忍不住回一句：“好啊！”
可他终是把门关上了。
陆程一不喜欢一打开房门，屋内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的“家”。
“檬檬，你陆哥哥好久没见出门买东西了，你待会儿吃完饭，找个借口叫上他一起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知道吗？”金妈妈对陆程一生活起居的关照一点不比柠檬少。
“……”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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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柠檬的嘻嘻哈哈，张牙舞爪，她突然变得不爱说话了，陆程一很挠心。
此刻的超市，空无一人。
“今天还真是奇怪，以前每周五晚上超市都快被挤爆了，今天竟然空荡荡的……”
可能，她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总要说点儿什么打破这该死的静默才好，开口道。
“是啊！是挺奇怪的。”
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让她误会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令她生气的事，一直陷入自省中。
但显然，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两人最近一直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少有交集，何来误会？
柠檬走在前，熟悉的货架拿取熟悉的零食，挑选适合他用的生活用品。洗发水、牙膏、擦脸油……
陆程一推着购物车跟在身后，不远不近，这场景连理货阿姨都再熟悉不过了。
不一会儿，购物车就已堆满。
“柠檬，又和哥哥来购物啦！”收银的王阿姨在这个超市干了二十多年，算是自小看着他们长大的。
“嗯！王阿姨好！阿姨辛苦了。”柠檬甜甜地笑着与她打招呼，陆程一也回了一个微笑算是回应。
“不辛苦！瞧这孩子，不仅人长得水灵，嘴还忒甜！”王阿姨与金妈妈相识多年，待柠檬自然也是亲昵的很，看着他俩，就不由地想到自己的孩子，当真是羡慕的紧。
他们站在一处，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们兄妹俩长得可真像，不愧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
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亲如家人，被人误会也在所难免。
解释一句两句，一天两天还行，总不能逢人就把：“我们不是亲兄妹”挂在嘴边吧？
时间长了，也就懒得解释，比如现在。
结了账，回家的路上，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柠檬比下午更加郁闷。
原来在他人眼中他们只是亲兄妹，一家人。
可是，在他人眼中，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她自己不是也一直这样认为的么？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她浑身不自在，无处不别扭，心底本能的会想要反抗？
“哥！”
“嗯！”
她叫的顺口，他答得自然。
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兄妹？
原本还想问一句，他是不是当真想做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只是把自己看做妹妹，可是一出口，这简单的一问一答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再熟悉不过，再自然不过，一个“哥！”，一个“嗯！”。
他只是哥哥，她只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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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袋东西，柠檬只拎了一个最小的。
原想放到门口就直接回家，可一想到有些生鲜要分别储藏，他做不来，只得进了他家的门。
汤圆、速冻饺子与鲜牛肉、鸡腿要分开放在冷冻室。
鸡蛋、火腿、柠檬、酸奶放在冷藏室。
茄子、豆角、小青菜放在厨房储物柜。
零食要放在鞋柜顶上的收纳盒里，方便她随时来“扫荡”。
一切都安排妥当，再没有留下来的借口……
“喂！买了这么多，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想着今天他拿了奖金，钱放在口袋哪有零食堆在家里安心？没想一下买了这么多，都快赶上半个小超市了。
薯片，瓜子，奶糖，魔芋干，辣条，蛋糕，果冻，黄梨罐头……
凡是需要费点劲儿打开的包装袋，陆程一都默默帮她拆开，放在茶几上。
吃呗！天上下刀子也不能阻止人填饱肚子啊，况且，天又没塌。
肚子填饱了，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哥！你把钢琴修好了？”见以前总是用绒布遮挡着的那架钢琴终于露出真容，她包着满嘴的蛋糕问道。
“嗯！”
柠檬即刻从沙发上跳下来，坐在琴凳上，胡乱弹了七八个音符。
还是以前的声音，还是以前的手感。
如果，她真的知道什么是钢琴手感的话。
陆程一在她身旁坐下，露出修长的手指，音符就变成了故事，开始在空气中讲述动人的情节。
她再一次陷入他所勾勒的音乐世界：恬淡，宁静，温暖中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哥！你弹得真好听！”她双手捧着下巴看着他真心夸赞。
侧颜看他，陆程一面部的线条更是没有半分瑕疵，她承认她有些花痴。
他终于不再沉默，露出一颗小虎牙。
要么不笑，要么笑的冰川都跟着融化了。
妖孽啊！
“哥！你教我弹钢琴好不好？”她思考再三，一脸严肃地说。
“为什么突然想学钢琴？”他停下来，看着她，有些疑惑。
要知道小时候金妈妈提议让她一起上钢琴课，她是死活都不同意的。
“因为我喜欢钢琴，因为那时候有你弹给我听！”她看出了他的疑问，答。
“现在，也有我弹给你听！”他温柔地说。
她害怕他突然的安静，他更害怕她突然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