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梓潼主动找自己说想看看陆程一的笔记，所以她也没多想就爽快答应了。
看在音乐会门票的份儿上也不能拒绝啊，毕竟妈妈很喜欢钢琴呢。
反正自己也不怎么看得懂，主要是也不怎么想看，恰好替自己找个借口，没成想她也太大意了，半天时间就被抓个正着。
“自己看！”他沉着脸，将习题册放在她面前，恰好看到今天黑板上的原题。
“啊……”，想她苦苦挣扎了一小时才完成大魔头的密卷，没成想早上黑板上的原题就在笔记本上，单解法陆程一就给她标注了三种，可是……
她恨不能时光倒流。
为什么自己昨晚就不能打开习题册看一眼，早早将这个拦路虎踩在脚下？
想到早上自己站在讲台上的丢人样，柠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
“以后还认不认真看笔记？”
“认真！”
“还随不随便借给别人？”
“再也不借！”末了又补充道：“谁都不借！大罗神仙都不借！”
她趴在桌子上，噘着嘴，用上嘴唇顶着签字笔，表达自己的一腔悲愤。
“乖！”
陆程一一扫先前的不悦，伸手抚摸着她在台灯下微微泛黄的发丝，像在安抚一只懊恼的小猫。
这样看，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早上见死不救也变得情有可原。
毕竟自己偷懒在先。
“哥！”
“嗯！”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他翻着手中的医学杂志，漫不经心地问。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言语，直觉告诉他，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如果是要我帮你写作业，或者借你抄作业……想！都！别！想！”他一口回绝。
“那都是上小学时的事了，你能不能别提了？”想起自己当年撒泼卖萌躺地上不起，让他帮自己写作业的情景，如今想来还真有些难为情。
见柠檬这样，陆程一更心疼了几分。
终究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又是宠溺一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做了一件让你很……生气的事……”
“什么事？”
“……”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这样，你先答应我，先在我这张免死金牌上签字画押，我再告诉你什么事，好不好？”
说完，她暗戳戳掏出身下的本子，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免死金牌。
另附一行小字：无论张一檬做了何种让陆程一生气的事，陆程一都必须原谅并接受她的道歉，不得反悔，不得抵赖！
“不要！”见了她的“免死金牌”，他又好气又好笑一口回绝。
“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
“你就答应人家啦！好不好？”柠檬真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可怜弱小又无助，拉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将笔递到他面前乞求着。
虽然脸上写满了拒绝，口中抱怨着：“无聊”，手还是不受控制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陆程一。
只有在张一檬面前，陆程一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原则而又不被原则困兽的少年。
不是柠檬小题大做，而是她实在心虚。
要知道，陆程一虽然小时候弹得一手好钢琴，但自他妈妈离开后，就再没有碰过它。
“现在可以说了吧？”
柠檬内心还在挣扎着。
她偷偷瞄了一眼拐角处被尘封的那架钢琴，又将免死金牌的本子紧了紧放进了书包。
不敢开口！
“你是“杀人”还是“放火”了？又需要我替你背锅？”见她实在反常的厉害，他更好奇了。
“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我不小心……坑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十几年过去了，他可能早已经不会弹琴了。
就算会，都十几年没碰过了，也不一定能弹得好。
退一万步讲，就算弹得好，他也定然不会同意在音乐节上在大庭广众面前弹奏。
毕竟，他不是一般的“宅”，也不是一般地“冷”。
“从小到大，你坑的还少吗？”没有比这更实的实话。
“哥！”
她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不得不接受这个铁一样的事实。
柠檬最终还是不敢告诉陆程一自己替他偷偷报名音乐节钢琴独奏的事。
最好的坦白时机错过了，再提起就更没了勇气。
等陆程一知道时，老师已经将节目上报学校了。
毕竟音乐节这种事在爱知这样以文化课为主，竞争又异常激烈的学校，而且还是在重点实验班，踊跃参与不过是一个口号罢了。
但是陆程一是个例外。
他的成绩有目共睹，就算一时被分到二班，也不过是“暂时”的。他能挺身而出，为班级打破音乐节参赛“零”的记录，老师自然欣慰而且双手赞成。
当然，在班会上，当着众人的面，也是如此表扬他这个以身作则的班长的。
只有柠檬全程低着头，死死攥着免死金牌，瑟瑟发抖。
余光里，她看到了一团火，在慢慢像自己蔓延。
出尔反尔，当众拒绝是不可能的了，陆程一好歹是班长，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他如何发作？
只得默认了钢琴独奏的事实。
“对不起！”班会结束后，大家散去，他还没开口，柠檬张口就来了一句。
按照约定，只要她道歉，他就要无条件接受。
此时，签着陆程一大名的免死金牌默默被挪到了他面前。
指尖轻点！好似在说：兄弟！你画过押的！
陆程一竟无言以对。
抿了抿嘴唇，伸手就要去弹她的脑门儿。
说了原谅，不代表不能弹脑门儿吧？
见他伸手，她出奇的没有躲开。
很自觉地将头伸到他面前，挺直身板，昂着头，皱着眉，闭着眼，浑身紧绷，嘴里求饶道：“轻点儿！疼！”。
见柠檬如此，刚刚被她坑的哑巴吃黄连般委屈的陆程一，竟下不去手。
原本就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况且她认错态度诚恳……让他如何不心疼不作罢？
最后，落在额头上的，只是拇指拂去的几缕刘海而已。
见陆程一许久没声响，柠檬偷偷睁开一只眼，偷瞄他的表情，没想被逮个正着。
“你……不生气？”
“生气有用的话，你这种生物应该早就灭绝了。”
“什么嘛！”
“收拾东西！跟我去一趟子午街。”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开始整理她的东西。
“去那儿干什么？”
“你说呢？”
“我说……你想请我吃大餐……”
“……”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柠檬已被他拽出教室按坐在了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