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自那晚不经意亲了陆程一之后，心里就对他始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他只当做哥哥，兄弟，哪怕是神棍。
如今分在同一班级，按惯例，她应该死皮白赖跟在他身后，求他继续和自己做同桌才对。
可是今天，柠檬退缩了。
不是不想和他做同桌，是害怕成为同桌，又害怕成不了同桌。
“你去哪里？”，见柠檬将书包抱在怀里，在陆程一的专属座位前瞎晃悠，他开口问。
“我……我找座位！”，她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可是陆程一恁是凭着意念听出来了。
“柠檬！这里，这里！”，见柠檬抱着书包，满世界找空位，韩梅梅冲着柠檬招手叫道。
二人好不容易又能成为同班，韩梅梅自然欣喜，一定要提前锁定这个同桌。
柠檬原本不该迟疑，但见色忘义始终是人的本性，让她离开陆程一，搁在以前是摆脱魔抓，如今，却是心不由身。
苹果坐在韩梅梅的后面，一脸期待地等着柠檬做决定。
她挣扎再三，刚要迈出步子，就听陆程一发话了。
“黄柠檬！按照合约规定，我们现在还没有解除合作关系，也就是说，你依然对我负有保护职责！”
言下之意，就是她走不了了。
嚣张！霸道！不容反驳。
只要合约一天不解除，她就要时刻待在他身边，防守异性入侵。即使这个合约，对柠檬来说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她不需要钱了。
是的，苹果如今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妈妈会像照顾自己一样，照顾他，她完全不需要再听命于陆程一，任他差遣。
可是，柠檬还是乖乖坐在了陆程一身边。
不由自主。
不讲道理。
见她温顺地坐在自己身边，陆程一的脸才算晴朗了。
柠檬把这理解为：奸计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韩梅梅见柠檬果真见色忘义，弃自己于不顾，便戳了戳前排同学的后背，连哄带骗，恩威并施，硬是前进了好几排，最终坐在了柠檬与陆程一的后排。
李磊，紧随其右。
柠檬也不算完全见色忘义，或是迫于陆程一的威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喜欢第三排的位置，既不会迎头吃上老师的粉笔灰，也不会距离讲台太远看不清黑板。
她这般解释，溜溜梅也这样信了。
毕竟，柠檬确实很喜欢第三排的位置。去年开学，没有陆程一，她也是这样选的。
“黄柠檬！咱俩儿还真是有缘，你记不记得，去年这时候，咱们就是这样坐着，确认革命友谊的？”
同样的开学日，同样的前后桌，同样的话题。
“对啊！我怎么会忘记！”
“去年，咱们还坐一起讨论陆学神的性取向来着，没想今年我都坐在他身后了！”
韩梅梅也不管坐在自己右前方的陆程一有没有听见她俩的谈话，颇有小人得志的意味，感慨道。
柠檬听她这样说，赶紧回头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示意她，陆程一可是听力惊人，就算他现在戴着耳机，说不定也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怕什么？去年那是我对他还不了解，如今，我可以非常确信的告诉你，他！喜欢‘男人’”
韩梅梅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道。
“喜……喜欢男……男人？”
柠檬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
若是以前，她才不会管他喜欢谁，只要管好不让别人喜欢他，靠近他就好了，可是如今……
“你是怎么确定，他喜欢男……男人的？”
“你想知道吗？”，韩梅梅故作神秘地附在柠檬耳边，悄声问。
柠檬先是摇头，后又点头。陆程一的事，最好还是别瞎打听，但安奈不住的好奇心，又让她很想知道原因。
“学神！陆学神！柠檬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相较于我这样的女生，你是不是更喜欢男人？”，没想，韩梅梅突然风向一转，直接拉了拉陆程一的左侧肩膀，大声问道。
如果说他没听见，除非陆程一原地失聪了。
柠檬听韩梅梅如此大张旗鼓的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时莫名害起羞来，脸涨得通红。
她以前也问过陆程一这样的问题，在黄陵时，问他是不是喜欢李梓潼，当日的心境，当真只是害怕失去他这个“好”邻居，亲哥哥，可如今再想来，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此刻，柠檬比那时更希望听到他的答案。
即使，她知道，他不可能喜欢男人。
但至少会说些什么吧？比如，喜欢女生，漂亮的如绵羊般的女生。或者，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谁都不喜欢。
“放心，我的取向比你们任何人，都正！”。没想，不苟言笑的陆程一，说起浑话来，能让韩梅梅这样的女汉子都自愧不如。
他果然听到韩梅梅刚刚与自己的谈话了。
这么说，陆程一是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真的是李梓潼吗？
柠檬睫毛低垂，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他终于肯直面自己的感情，有了喜欢的人。难过，那个令他喜欢的人，却不是自己。
“所以，学神你，到底喜欢哪样的男人？”，韩梅梅像是没听懂陆程一的话，又好像比柠檬更了解他话中的意思，转而又问。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无是处，满嘴谎话……”
果然，他们在说着一个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插嘴的话题。
柠檬转过身来，拿了课本随意地翻着，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话。
等二人，都不再言语了，又转过身去，悄声问溜溜梅，道：“你和我哥，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说他喜欢男人？”
“除了头脑简单，你觉得……自己哪儿一点像女生？”，没想韩梅梅不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提出了一个极具有挑衅和讽刺意味的新问题。
此刻，韩梅梅正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柠檬胸前的“中央大平原”，满脸不怀好意。
“溜溜梅！你流氓！”，柠檬赶紧将胸前的衣服裹了裹，抗议道。
二人瞬时打闹成一团，围着陆程一躲闪。
一向喜欢安静的他也并未提出反抗，柠檬也就不再理会于他。
自从不用再看他眼色，等他发薪后，柠檬考虑问题的角度就已经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腰杆儿也挺直了不少。
当然，这也意味着她比先前更加的放肆了。比如，在他面前公开喧嚣，肆意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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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柠檬吃过饭洗了澡，躲在自己房里不知在策划些什么，始终不曾迈出自己卧室的门。
好不容易，见妈妈出门扔垃圾去了，才偷摸着出来和苹果说话。
“苹果！苹……果！”，柠檬穿一件米白色绣着淡蓝雏菊纹路的公主裙，一字肩锁骨，凹凸有致，亭亭玉立站在苹果面前，一时把他都看愣了。
习惯了可爱休闲风的柠檬穿上淡雅清幽的淑女裙，与平日简直判若两人。
“苹果！我……好看吗？”
柠檬提了裙摆，在苹果面前转了一圈，羞涩地问。
“好……好看！”
“真的？”
“真的！”
见苹果一脸欣赏的表情，外加果断的赞美，柠檬一时乐的心花怒放。
谁说她像男人了，那是因为她们都没见过自己穿裙子的模样！
这些年，因为陆程一不喜欢她穿裙子，才白白荒废了自己的盛世美颜。
柠檬站在镜子前，再三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裙，又挺了挺胸，比划再三，开口问：“苹果！你说我的胸……和别的女生比较，是不是真的有点儿小？”
正在帮金妈妈收拾餐桌的苹果，听她这般问，一时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再抬头看她，只喏喏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听他准确的回应，柠檬更着急了。
“真的吗？我的胸看起来，真的比别人小很多吗？”，柠檬原本就被溜溜梅嘲笑的失了自信，如今犹遭晴天霹雳，脸色立刻哭丧起来，追到苹果面前，示意他再认真看一看，追问：“我的，真的比别人小很多吗？”
柠檬中午自被韩梅梅嘲笑像是男生后，就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女生的问题了，回来各种折腾打扮，没想，连苹果也默认自己是男人。
如果是以前，她是不会在意自己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胸大还是胸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必须是一个女生，最好还是比李梓潼更漂亮更出色的女生。这样，或许陆程一还会正眼看自已一眼。
“不……不是！你……你……”
苹果虽然是一个大男生，平日里阳光开朗，嘻嘻哈哈，但此时，面对柠檬穷追不舍的追问，他当真是说不出口。
别说说话，现在的他，连抬头看一眼柠檬的勇气都没有。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了！”，苹果越是逃避，柠檬越是自卑。
她之所以会问他，就是因为她相信，苹果是完完全全的知心“大姐姐”，无论她提出的任何问题，他都会如实作答。
就像他们十几年来用书信交流时一样，坦诚相见，知无不言。
柠檬垂丧着头，站在门口的衣帽镜前，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