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神识，控制灵气，辨认药草。
十一个字，三个名词，每一个苏妙影都懂，听起来却格外陌生。
这该怎么做？
她努力回忆了下，最起码他们松音门的炼药教材上，是没有关于怎么利用神识辨认药草的。
苏妙影抬眸，那眼睛妖异又漂亮的男子正紧盯着她，他的目光锋锐如针如刀，仿佛无形无质的威压，让她有点紧张起来。
她张了张嘴，低头重新仔细看着那张纸。
七个标注为甲乙丙丁的药材，每个后面都有药性、作用的描述。
“甲，至寒，压制妖气暴烈属性，防止妖火反噬。”
“乙，热，激发灵气。”
……
这些都算了，好歹还有个寒热温凉的药性，虽然药物作用和现实世界的中药差别很大，但她还能想象。
最后看到第七个的时候，苏妙影赫然见那药的描述是：“空明，药引，可贯通诸药。”
请问，空明是个什么性状？！
就算她要用灵气去感应，好歹也要知道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吧。
苏妙影怔怔站了片刻，直到男子问道：“准备开始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先将昏迷不醒的小猫头鹰放在桌上，伸手，按照先前戴一繁教她的办法，先控制着灵气，聚集在了自己手上。
“嗯。”苏妙影点点头。
“你有一炷香时间。”男子唇角微微翘起，袍袖一拂，桌子一角出现一个香炉，香炉中点着一柱香，袅袅轻烟随风而起。
“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只是练气修者，灵气有限。”男子唇角扬起一抹轻笑，“省着点用。”
苏妙影心跳快了半分，手一握，连忙将掌心灵气收回。她毕竟不是从小在这样的修真世界长大，她确实完全忘了这一点。
修者的灵海大小有限，容纳的灵气也有限，灵海会随着修为提升而变大。她还没注意过自己灵海的大小，也判断不了自己的灵气能用多少。
哦对，现在她还有个火煞，可以直接调用里面的灵气。不过这个东西她用得一点都不熟练，这种时候她还真不敢用。
苏妙影的手垂下，轻握成拳，掌心有些汗湿。她仰头看向眼前高大的药柜，上前一步，问那魂鼎的主人：“我可以打开它们吗？”
“打开抽屉，就意味着你已经选定这味药材。”男子说道。
小气！苏妙影在心中悄悄骂了一句。
她再一次伸手，将灵气汇聚在掌心。
不管了，先试试看吧。
苏妙影其实也有点跃跃欲试，如果不是现在自己的选择关系着凌鹤的伤，她其实很有兴趣好好尝试一下，怎么用神识控制灵气，去辨认每一种不同的药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气在探向前方，那种感觉分外神奇，周围的世界好像一下变了样子，像是被加上了一层古怪的滤镜。灵气路过的地方，像是被置放在了X光前，所有的一切纤毫毕现，她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也有一丝丝灵气流动。
地上的草也像是被置放在了显微镜头前，苏妙影甚至能看到每一片草叶的管状结构，看到里面的液体还有营养物质的运输。
——这简直比显微镜还厉害，而且并不需要借助任何器械！
“好……神奇。”苏妙影忍不住喃喃自语。
魂鼎主人目光微凝，看向她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她有些眷念地观察了好几片草叶的情况，这才控制着灵气继续往前探去。
再往前，就是那高高的药柜。
那些木质抽屉在灵气面前，也恍若无物。
苏妙影一下就看到了，每一个木质的小抽屉里面，都装着一味药材。
灵气拂过，她可以看清每一种药材的样子。但是……
现在问题又来了！
她倒是可以看清每一种药了，甚至可以看到，每一种药材上的灵气流动。有些药材的灵气多些，有些的少一些。
可谁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分辨每一种的药性和作用？！
苏妙影心中忽然一动，侧目看向依然昏迷不醒的小猫头鹰。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分辨，可是她有小猫头鹰测试器啊！
她的灵气在左边最下面的药材上拂过，小猫头鹰头顶的数字丝毫没有变化。
她刚想要控制灵气去隔壁抽屉，心中突然一空，送出去的灵气陡然消失不见。
不会吧？！
苏妙影低头怔怔看向自己手掌，灵气这就用光了？
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她连忙神识内收，然后松了口气，她的灵海中起码还剩下百分之九十的灵气，也就是她刚刚那样耗费的灵气，不到十分之一吧。
嗯？苏妙影飞快算了一下，好像……有一点不妙！
她才看到一味药材，就用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灵气。那药柜里……她仰头看去，药柜横竖九排，一共八十一种药，她这分辨不了几种，灵气就真的会用光啊。
怎么办？
苏妙影看看药柜，又看看那香，最后看向了那男子。
“前辈。”苏妙影求助地看着他，“我的灵气可能不够用，能教教我该怎么办吗？”
“不能。”男子咧嘴轻笑，妖异的双眼中眸光流转，似乎很高兴少女会向自己求助，“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苏妙影连忙问，“前辈，可以先让香暂停吗？”
“哼。”男子轻哼一声，竟然还真的拂袖。
那柱香上轻烟依然袅袅，却定格在半空，不再动弹。
“你的天赋……”男子看着苏妙影，直接说道：“让我非常喜欢。”
“啊？”苏妙影一怔。
“你心性单纯，剔透执着，神识强大，若是跟着我修行成为一名药师，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魂鼎主人又说：“九天九界或许有比你更有天赋的人，但我已经等了三年。”
“我可以算你通过了考验，可以将魂鼎传你，还可以让你成为强大的药师。但……”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讨厌沉溺情爱的人。”
男子说着，指向蜷缩着身体躺在桌上的凌鹤，语气淡淡：“你的小道侣中了妖蛊，体内妖气纵横，渗透入血脉经络，甚至灵海神识，灵海和神识会逐渐被妖气吞噬，本就极易走火入魔，一个不慎就会陨落，或是堕化为没有神智只有杀戮的最低级妖魔。”
“以你的修为，想要在妖气吞噬他神识之前治好他，如同痴人说梦。”
“杀了他。”男子缓缓说道。他说话的时候，眼角染上一片血红。他的眼睛看着苏妙影的眼睛，目光变得愈发深邃，像是藏在山谷中万年不见阳光的深潭，可以吸走阳光和魂灵，“我就会让你成为当世最顶尖的药师。”
苏妙影呼吸一窒。
“多谢前辈抬爱。”都不需要去看小猫头鹰头顶的数字，她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