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你也来喝呀!羞涩啥嘛!”小二是不喜欢喝酒的,因为他老大子怀喜欢喝,所以自己就不能喝了,每次子怀醉了,都是小二给扛回去的,子怀是个酒鬼,小二则是个酒童了。
“哦!不喝。”这小二竟是如此的坚决,子怀每次喝酒都把小二叫上,可这小二却一次也不喝,也着实奇怪的很。
“算了吧,不喝就不喝,就咱俩喝,喝的尽兴!”这东道主尹昌衡也不强求,两人喝酒,也是可以喝的尽兴的。
这尹昌衡的甜酒度数虽不高,但喝起来也是极为好的,其中有一丝清甜,把人熏得酥酥的。
“尹兄,你腰带松了!”
……
又是一清晨,子怀于浑噩中醒了过来,先前并不知道这是在何处,起来尿尿时,这儿的怪异,湖风把人吹得冷冷的,站着撒尿,竟冷得直打哆嗦。
“斯……唔……哦……”
东西憋屈很了,一旦再放出来,那便是极为爽快的。
“咦?这是在哪儿?”
由于没找到茅房,尿又憋的胀,子怀索性就直接尿在湖里的,所以这湖水吹打在雀雀上,冷极了。
“嗯,你醒了,啊!”
只见旁边的小二也醒了过来,竟也跑到这湖边,来尿尿了,也是冷得直打哆嗦。
湖里养着几只白鹤,早晨的白鹤立在竹桠上,赫然而立,笔直的,是个坚强的勇士。
“东西拿上,走!”
抖动冷峻的身体,把水和寒意都给抖动完了,子怀幽幽地说道,眼神空洞,就是早起单纯的深情。
间隔一日的股东大会又召开了,今日的股东不像前日那样着急了,九点召开的时,这人还没到一半。
子怀倒是一个特别的,子怀早早的就从尹昌衡的府邸中离开了,没有与尹昌衡打招呼,就这样平静的走了,就留下了一句话。
“多谢关照!”
子期带着小二很早就来了这会议大厅,先在旁边的商贩处,吃点儿东西,把小二带到了一个旁边的茶馆里,随后,便径直地入了那会议大厅,大厅里没人,空荡荡的,显得寂静且安逸。
在陌生人家里睡觉,是极为不爽的,在陌生人家里,有一种空落感,就像脚没踩到地一样,始终在担心着什么,极为怪异,尤其是晚上,睡觉都是带有防备的。
没有事儿做,便只有睡觉了,连着三个椅子,便搭乘了个简易的床铺,安静地躺在上面,睡觉是极为好的。
来成都府的这几天,子怀的睡眠一直都是不好的,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天天这样累积下来,把人的精神劲儿都给弄没了,还有几天晚上做了一些奇怪恐怖的梦,把子怀的小心脏都给吓寒了。
笙箫歌曲没有,只有那西式摆钟滴答的声音,叮当,钟表报时,却已是八点整了。
……
别人骑着白马,或者黑马,或者坐着马车,亦或者步行,不同的股东们都在向着会议大厅接近着,朝着同一个目的地,为了同一个目的。
“叶兄,你咋了?”
一个朦胧的声音在子怀的耳洞中响起,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沧桑感,但更多的是清脆。
“咳!咳!”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子怀那朦胧的耳洞中。
“叶兄,你占我们位置了!”
子怀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眼光一扫,却发现到处都是人影。
子怀是躺在这椅子上的,把椅子当床,睡得也是极为舒服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在眼帘中的,便是两个脑袋,两个大光头,不对,两个长着辫子的大光头。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还请见谅,太困了,就睡了,呵呵!”这场面是很尴尬的,自己躺着,占了别人的位置,别人弯着头看自己,还是在醉梦醒来的时候,这可是极为尴尬的。
子怀猛的一个起身,嘴角就是一个弯弧,那种似笑非笑,笑自己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直起身来,才发现人影重重,自己竟是睡了这么久,连这懒惰的人都来齐完了。
那位老倌此时也是站在台子上的,冷漠地看着众人,眼光集中处,便是子怀这。
“子怀,你咋了?昨晚咋不回呢?”
这是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子怀偏头一看,正是那神色焦急的蒲殿俊,满脸皆是疑惑,痴痴地望着。
“咳!等会儿说。”
子怀除了注意到蒲殿俊的疑惑之外,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就是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注意自己,“我是主角?”这一荒诞的想法出现在子怀在脑海里,也是颇为奇怪的。
蒲殿俊转过头一看,也发现了这一奇怪的事实,那主持老倌在盯着自己,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这可奇怪了,又看了看子怀的脸,才明白了这尴尬的来源。
各回各位,蒲殿俊回他的前排位,龙鸣剑和那江油股东回他们本来的位置,股东大会虽然因为这一个小事推迟了,可终究还是要开的,像往常一样,进行着重复往返的活动。
“诸君,两天了,可有什么新的好的对策,提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那老者用一个沉稳的语气对着股东们说道,还是那句老的话,没有丝毫新意,但却是必须说的,在这情形下,不容有缺。
老者询问的结果,他是早就想到的,没有反应是正常,毕竟在座的大多都是些庸人,都是些只有钱财没有脑子的人,怎么可能有高见呢。
……
场面引来了一阵沉默,没有什么人有什么新的方法,这儿自然就沉默了。
“居然没有新的方案,那我们就来谈谈蒲殿俊局长的方法吧!”这老者也是很无力的,虽然自己想有作为,可毕竟自己年老了,没多少新鲜劲儿了,想要听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可这真正的年轻人也是寥寥无几。屁都崩不出来几个,全都是些废物。
“下面有请蒲殿俊局长,来为大家陈述他的方案,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当场提出来,集思众议,得出一个最完美最好的方案!”这蒲殿俊的方案,这老头自然是不清楚的,还得交给蒲殿俊,由他好好来干,既保住他自己的权益,又保住众人的权益。
……
“我大清,那泱泱之大国,屹立在世界的中间,可世事难料,东瀛,英格兰法兰西美利坚,一个又一个的帝国列强都来我华夏侵占,占我领土,杀我人民,如今四国银行又想来侵占我们的土地,我大胆的说,没有丝毫隐晦,如今的当权者,腐朽万分,把我们的路权抵押给了四国银行,而今想收回商股,用个空名头的补偿,就把我们打发了,我们干嘛?”看这如今的形势,蒲殿俊那是极为深刻的,这场权力游戏,蒲殿俊还是有些了解的,首先得需激起大家的气势,才好接下来干其他的事。
“不干,坚持不干,铁路坚持商办,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啊啊啊啊!”
子怀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来帮助这个志同道合的人。
“好!”这子怀旁边的龙鸣剑也大声的喊叫道,为这火烈的气势,增添了一把柴火。
越来越多不甘的声音发了出来,使这场面瞬间火爆了,燃烧的热情随着强烈的呼喊一并冒了出来,把空气引爆了,爆炸,英格兰大炮的响声。
“好,大家有如此之气势,大计必成!”
蒲殿俊先前也并没有预料到有如此之形式的,一个又一个朋友为自己的锅炉添了一个又一个柴火,蒲殿俊也是极为欣慰的。
“同时,在干正事之前,我还要说一个东西,说一个黑暗的东西,我想问大家,为什么朝廷要借钱,为什么我们的铁路修了这么多年才修那么一点?这一切的一切,是什么力量在推动,为什么我们全川人的财产,修了这么多年的路,才修了一两个县的!”蒲殿俊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事实,但其中的势力交错,也是极为可怕的,这事件的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的阴谋与血腥。
“为什么?”众人其实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的,有些人是不可以触碰的,但那仅仅是某些时候,今日百无禁忌,打破一切虚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丝毫不用考虑这背后的阴谋诡计。
“我想说,有些人拿着我们的钱财去上海炒股,最后赔了,在这里,我不知说那些人是谁,但我敢肯定,大家都知道那些人是谁,面对这个问题,我只想问大家,你们干不干?敢不敢?”
文人是最会鼓动人心的,岳飞北上,一首短诗激振人心,诸葛亮北伐,泪著出师表,华盛顿开炮,也得需顾及人心,古往今来,中西大家,凡可称英雄者,他们都会同一样东西,那便是懂得去扰乱人心,懂得人心之魅力。
“敢,干!”
子怀是蒲殿俊的头号粉丝,在如今这状况下,但如今这时间点上,无论蒲殿俊说什么,子怀都是会拥护支持的,舍弃好坏。
“干吗?敢吗?”面对着大官儿,众人还是有些顾虑的,虽然有了子怀这个托儿,却还是没有多少人附和,这可把蒲殿俊给急坏了,又是一个大声的吼叫,带着愤怒与激情。
朋友多就是好,也不说朋友都是托,可这朋友的力量,也是非常大的,蒲殿俊有个官职,那便是四川咨议局的议长,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他的下属,蒲殿俊交友极广,政商农工学,都有它的友人。
回应终究还是叕叕到来了,也许是热情不住心中的忍耐了,这敢字和干子终于还是出现在了人们的口中,毕竟自己的钱别人拿去用了,谁也受不了。
“我们的路权,我们的股份,之所以有今日之状况,便是由于这些蛀虫造成的,上面朝廷决策失误,便是受了这些蛀虫的蛊惑,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事儿,便是清除这些蛀虫,我们的路权我们自己做主,不能再交给少数蛀虫了,所以我今日所提倡的答案就是,我们须得成立一个四川保路同志会,这个同志会,全员参加,自己事自己做主,杀死这些蛀虫,灭掉他们的根!”别人怕这些蛀虫,蒲殿俊却不怕,一身孑然,两手空空,有何害怕的,自己站在大义的角度,代表着广大人民,岂是这些蛀虫可比的。
“支持,赞同,拥护!”
这是在场的清白人发出的言语,蛀虫自然不会拥护的,蛀虫是沉默的,甚至还抱怨,不过他们也没办法,人民的名义,不是多大的官压得下去的,连皇帝都不行。
“成了保路同志会又怎样,朝廷岂是我们这些小股东能抗衡的,痴心妄想,呵呵!”
众口难调,小人得志,真理不会被全部人接受了,即使是真理,但总有些人想要将它变成谬误,这世间是非对错,是很难分辨的,能指和所指的差异,那是人类的心灵矛盾。
“我们在座的人自然不行,可是,我们身后的人却可以,此次的股东大会,邀请了全川一百余名股东参加,四川二十多州府,皆有代表来参加,我们在座的股东,可以说是代表了全川人民,全川的老百姓是我们的后盾,我们是川人的代言人,难道全川人都不能挽救这个局面吗?”
说话者是激愤的,听话者却是哑口无言的,这历朝历代,皇帝自称天子,号称是天的儿子,人民被称为百姓,是地母的仆从,天与地相对,若没有了地,又何谈天呢。
“呵呵,大堤毁于蚁穴,包子里混入了坨狗屎,可恶至极!”蒲殿俊盯着坐席的某个地方,言语讽刺地说道。
“上东西!”
蒲殿俊一声大喊,比之前的所有言语都要激烈,将身体都给震动了,说话时手都甩在空中,显出他的无比激动。
会议大厅的门很宽,三米高的大门,五米的宽度,透露出来无限可能。
一阵轰隆声摩擦声从门外传了过来,来的是一群女孩儿,美丽的女孩,在这哄闹的会议大厅里,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