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
邵星融2025-11-26 17:236,490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五下午,阳光淡淡的,连空气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倦意。金信义回到家,洗了个澡,整个人摊进沙发旁边的躺椅里,手里握着遥控器,一页页地翻着频道,眼神却空洞。

没有一个节目能吸引他注意力,也没有一个画面能真正进入他的视野。

他仰起头,试图让脖子后仰得更极限一些,任由颈椎发出几声轻微的“咔咔”响动,仿佛靠这些骨骼的松动,就能替他卸下点心里的疲惫。

明天就是周末了。前几天,有朋友约他周末去踢球,他找了借口推掉了——即便他本没有别的安排,但他早就把那一天,留给了一个尚未兑现的见面。

章岚。

她还没确定时间,但他知道,那一场对话迟早要来。

而现在,也许终于可以说了。

金信义从躺椅上坐起身,顺手拿起了手机。屏幕感应亮起,像一盏骤然点燃的小灯,照亮了刚刚跳出的那条微信:“在吗?”

是章岚,几分钟前发来的。

他的心脏轻轻一跳,就像一池本已平静的水面,被石子轻轻打破了镜面。

他指尖停顿了两秒,然后敲下那句:“我们怎么说?”

金信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只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狼狈。

明明这一次重新联系,是章岚先开的口;明明从逻辑上来说,自己才是那个拥有选择权的人。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场看不见却人人心知肚明的心理博弈里,他的位置就莫名其妙地低了下去——像被命运早早安排好的一出笑话,一场无法抗拒的笑话。

他强迫自己不要总盯着手机看,甚至把章岚的聊天置顶取消,又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

但几分钟后,他又悄悄改回来。

他打开朋友圈,刷着那些已经翻过无数次的内容,假装是在随意地消遣时间——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在等待。

点过赞的内容已经滚动在屏幕底部,他却一遍一遍往下滑,反复确认自己并不是“闲着”,只是“刚好”刷到了那条朋友圈。

可手指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滑向微信的主页,停留在章岚的对话框上,眼睛迅速一扫——有没有红点?有没有新消息?

没有。

他打开王者荣耀,随手选了个英雄,开局没几分钟就被敌人越塔击杀。他失误频出,手指像在摸一只刚剪完指甲还竖着毛的小猫,平时顺滑如水的屏幕,此刻却像一张布满倒钩的网,卡手、刮心。

他气得直接退了游戏,也不管输赢和队友的辱骂提示,一把关了后台。

回到微信。

章岚的对话框,亮起了红点——2条消息。

他屏住呼吸点进去。

“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一个标点。

那句“对不起”后面小小的句号,像一颗冷硬的螺丝钉,拧进他胸口最柔软的地方——将这一刻牢牢钉死。

他盯着屏幕,仿佛整个人也被那句话钉在了原地。

金信义原本想克制自己,不要立刻点开那两条消息,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甚至幻想着可以先在脑海里猜测第一条消息的内容。

可现实是他的手根本不受控制,几乎是本能地就点了进去。

那是一段很长的消息,排版规整、逻辑清晰、情绪克制得体。而在那段话的正下方,孤零零地挂着那句简短的“对不起”。

那句句号后的“对不起”,不再像道歉,更像盖棺定论。

金信义扫了一眼那句“在吗”和这条长消息之间的时间间隔,立刻便明白了——这段话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回应才被写出来的。

它早已写好、打包封存,只等着被投递。

这不是一场对话,而是一场宣布。

“抱歉,但我认为我们这一次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这一次我想直接说清楚,因为我不想再犯上一次的错误。在这几周里,我又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人。经过深思熟虑,我选择了他。

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失望,甚至生气,我对此也感到非常遗憾。但我无法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我只希望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他,尽管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请求。

但请你相信,如果我没有遇到他,我一定会选择你。你是特别的,我从来没把你当作备胎。我只是感慨命运多变。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真的值得拥有幸福,也一定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人。

我承认,是我不好、是我自私。如果你愿意骂我,你就骂吧,我全盘接受——只要这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但我别无选择,我不能背叛我自己。希望你开开心心地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

金信义盯着屏幕没有哭,但他分不清心里到底是疼,还是空。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一整段话里没有一句是真的为他写的。

读完了那封长长的、措辞“诚恳”的消息之后,他竟然笑了。

不是怒极反笑,他甚至没有生气。

在他看到那句“对不起”的时候,就有一种奇异的预感,那不是为了这周末无法见面的歉意,而是一则提前准备好的“大新闻”——准确得像是天气预报中预告的冷空气,迟早会来,只是你不知道是哪一阵风先吹到了你的脸上。

一种浓重的宿命感像乌云一样压在了他的头顶,让他的脑袋微微发胀,像是有一口巨锅扣在了他头上,锅底的余温还在传递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感,而锅灰沿着倾斜的边缘缓慢流淌,悄然爬上了他的脸。

他只回了两个字:“好的。”

冷静,克制,毫无波澜。

他甚至连章岚的微信都没有删除,那种过分平静的状态,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

不是忍耐,而是放下;不是妥协,而是醒悟。

下一秒,章岚便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回复,却等于回应:“愿你和我,唯你和我。”

配图是一组官宣照。

金信义安静地翻完了那几张照片,目光一帧帧扫过,心如止水。

那个男生是个现代意义上的标准的顶级帅哥——白净、精致、痞气中又故作温文尔雅,一身肌肉恰到好处地展露在镜头中,哪怕只是随意站在那里,轮廓也像精修过的时尚大片。

金信义盯着那张男生略带傲慢笑意的脸,轻轻吐出一口气。

难怪。

这个男人,是“毁容”之前的王帅的同类,甚至比王帅还要帅一点。

与当初看到章岚和那个尚未毁容的王帅官宣时所产生的情绪不同,这一次,金信义的反应显得格外“冷”。

不是冷淡,而是一种冷静,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观察者姿态。

没有愤怒、没有焦虑,也没有那种被抢走某种“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应有的抓狂或歇斯底里。

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他甚至以一种“近乎思辨”的精神在审视这一切。

从战术层面来看,他不是没想过要在刚认识一个女生的时候就迅速坠入爱河。

他也幻想过用一种猛烈、绚烂,甚至带点戏剧性的方式来推进情感的进程。

但现实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的脚步一再拖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现实感——不是胆怯,而是一种被逼出来的谨慎。让他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而他的情敌们,那些或许连名字都未曾听过、面孔都从未谋面的男人,却能仅凭时间的空隙,轻而易举地将属于他的爱情轻松夺走。

仿佛他们从来都不受那些“该等一等”“该了解彼此”的律法所束缚,他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目标明确、动作迅猛,不容犹豫,不容推迟。

看到对方的样子,他甚至能够想象那扑上去时的利齿与贪婪。

金信义感到了一种深刻的、几近屈辱的挫败感。那并非单纯的情绪低落,而是一种存在感被剥夺的羞耻。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一切的错,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无能”?

可是他明明已经做得足够努力了——甚至是“超过大多数男生”的努力。

无论是从感性的细腻、情绪的分寸,还是从理性的布局、关系的节奏来看,他都做到了最好、最精心,也最真诚。

金信义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家门透透气。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他与章岚最后分别的临江大道。

冬末的风有些干燥,他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指尖碰到一块不知何时遗留在那里的餐巾纸团,已经干硬如石。他漫无目的地踱着步,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落在等距的节奏上,甚至刻意地将左右脚尽量沿一条直线前行——仿佛只要控制得足够精准,就能控制住混乱的心绪。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章岚。

他现在越来越清楚:以自己的样子、气质、性格——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注定只能成为章岚的“第二选择”。

而章岚的“第一选择”,永远只是她朋友圈里挂出来的那些照片,是五官如雕塑般的男生、在夜店和街角灯下被侧脸杀的脸、“看起来就该被喜欢”的那种人。

他回到了那张长椅,还是那排用长条木板拼成的老样式,像时间都未曾更替过。

那天,章岚红着脸、慌慌张张地跑开,临走前的最后一幕——他也正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听着夜色中江水拍打堤岸的声音。

他甚至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坐得与那天一模一样,连屁股的位置都精确对齐。

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长椅的一部分,像是这里的某种“陈设”。

如果现在有个调皮的小孩走过来,对着他扔个纸团、用树枝戳他几下,可能他也不会反应。他太像一个被时间和情绪雕成的雕像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

江面上起了风,夹着些细微的沙尘糊进他的眼睛里,他也懒得擦,懒得眨眼。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抬起头,才发现整片天已经从铅灰转为蓝黑,街灯亮起了一排。

他掏出手机一看——快两个小时了。

他站了起来——但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坐在这张“该死的破椅子”上了。

起初,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一个方向坚定地走了几步,可没走多远又忽然转身,换了个方向,像个随风飘摇的纸人,根本不清楚自己真正想去哪。他低头一笑,苦涩又自嘲,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江景巡逻兵”,巡视着这片谁都不在乎的水泥长堤。

就在这时,江面起风了,有力地从面前压过来,吹得他的发丝微微后扬。他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此时此刻的自己,要是被偷拍下来,背影大概还挺帅的吧?

但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现实——三个“姐妹花”,笑闹着站在前方,一个拿着手机在给另外两个拍照,光从屏幕里反射到她们洋溢的脸上,也照得他一身狼狈。

他立刻僵在原地,像被判了刑的犯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她们眼中,或许已经不是什么“帅气背影”,而是一个像幽灵一样飘在岸边的孤单男人,只剩下滑稽。

是啊,自己现在,会不会正是别人口中的笑柄?

他眼看着那三位女孩笑得肆意而自然,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沉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不过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刚从情感战场上溃败下来,还没来得及包扎的残兵败将。

那两个姐妹花站在江后那座灯火通明的大桥前,一左一右,齐齐地伸出一只手,摆出一个可爱的“比心”手势,相机发出“咔”的一声,把她们的模样定格在照片里。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草莓味的快乐气息,连江风都像是带着笑意地吹过来。

可金信义却只觉得这一切距离自己遥不可及,哪怕他们之间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仿佛却隔着一整片人间。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两个姐妹花是一起的,而第三个背着包的女生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帮她们拍照,随后又被留在了原地。那两个路人拍完照片后笑着离开了,只剩她一个人站在岸边,低着头看手机。

也许是因为刚刚那一瞬间属于别人的愉悦太刺眼,金信义竟开始下意识地注意起这个孤零零的女孩——矮小的个子,面容也并不出众,穿着普通,像极了人群里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员。要不是此刻夜色将城市一半吞入黑暗,街上人流稀少,她的存在,根本不会被注意。

而如果不是她刚才正好站在那两个路人的“合影框”里,她大概也不会连一秒钟地进入别人的目光里。

她就站在那里,低着头看手机,像是世界的静音模式。

而金信义,忽然对这种“静音”,莫名地有些感慨。

突然,金信义注意到江面上飞来了一架无人机——但这架无人机显然不同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它比普通的无人机要大得多,嗡嗡作响的引擎声在空旷的夜里尤为刺耳,飞行速度也快得惊人。它在空中略作盘旋,然后像是在侦查似的,慢慢朝岸边某个女孩的头部飞近。

那个女孩显然也听到了这突兀的声音,肩膀一抖,吓得往旁边看了一眼,随即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长椅喊道:“你在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带着一种顽皮又无法无天的调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下次还这么玩哈!”

这时,金信义才终于注意到,在那张与他所在位置隔着一段距离的黑色长椅上,居然还坐着一个男生。他之前竟完全没有察觉——不仅是因为夜色太黑,还因为那张椅子本就是深色,那人又穿着一身黑,像是夜色里的一块隐形布。

那个男生正操控着无人机降落在自己跟前,然后从脸上摘下一副奇怪的高科技眼镜,换上了他原本的眼镜。他站起身,将无人机收好,那一连串动作干脆利落,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

也许是情绪闷久了、积压太久,忽然找到了个突破口,金信义仿佛被什么按下了开关,出乎自己意料地开口——这是他近两年来,第一次主动和陌生人搭话:“嘿!哥们儿,这是什么型号的无人机?我怎么没见过?”

黑衣男和背包女生一同转头看向他。黑衣男轻轻一笑,眼中闪着一丝得意与调侃的光:“炫酷吧?有一说一……我也不知道。而且你啊——也买不到。”

他的语气里,像是玩笑下藏着一层不肯多言的秘密。旁边的背包女孩也笑了出来,像是在配合着这个“秘密武器”的神秘感,眼神里带着一点孩子气的默契。

“想玩一下吗?”黑衣男忽然像是在引诱,又像在测试,勾着嘴角看向金信义,语气有些滑稽,眼神却格外认真。

“好啊!”金信义几乎没怎么犹豫,脱口而出。好像这一句“好啊”不是答应去玩一架无人机,而是答应让自己重新启动。

只见那个男生把眼镜轻巧地戴到了金信义的头上,手指在后脑勺的位置稍作调整,随后启动了无人机。旁边的背包女孩则凑过来,帮他微调眼镜角度,指尖几次不经意地碰到了金信义的耳廓。他能听到耳边嗡嗡作响的引擎声,那声音仿佛在脑海中震荡,而随着眼镜与无人机的画面配对完成,一种全新的视角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见了自己——以及站在他面前的那两个人,从半空中俯瞰着,犹如一个局外之神,围观着这场平静夜晚里突如其来的交集。

“唔……”金信义轻轻一惊,却没有说完,像是还没从这视觉上的跃迁中反应过来。

黑衣男生得意地操控着无人机在空中穿梭,先是盘旋于江面上,随后飞越至大桥之上,镜头掠过那些疾驰而过的车流——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金信义眼前流动。此刻他觉得自己在飞,真的在飞。

“兄弟带你飞,嘿——”黑衣男生笑着调侃道。

一旁的背包女生抢着说道:“我来玩玩!”

“别飞太远,这都快看不到了。”黑衣男生皱眉提醒,语气里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焦虑。

“哎呀,知道啦。”背包女调皮地说着,已经接过遥控器操作了起来。

金信义的视野中,无人机越飞越远,穿过江水、跃过堤岸,一路向东岸掠去。

“等等……所以我现在看到的画面,已经是东岸了?”金信义小声地确认。

“你真聪明。”背包女生没有转头,只是笑了笑。

“喂,别飞那么远啊!诶!真的别飞了!”黑衣男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语气里明显多了点紧张。

“你不是说它能飞十几公里远吗?”背包女却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带着一丝“我就是不听你话”的小狡黠。

那一刻,金信义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复杂心绪。他原本是被这份新奇感带起了情绪,可现在却莫名生出几分异样的不安——他看着他们俩互动的方式,那份熟稔和自然,甚至有点默契十足的对抗气味,让他心里划过一个不情愿的想法:他们……是情侣?

难道是这份熟悉的亲密,让他心里泛起了波澜?他不愿承认。他不是在意那个女生。他甚至才刚认识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经历完章岚的那些事后,金信义对“情侣”这两个字,好像本能地抵触——一种近乎防卫性的敌意悄然浮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像自己又被这个世界的某种甜蜜排除在外了。

……

金信义摘下眼镜,脸上的余温还在,视野却依旧沉浸在那种腾空飞行后的幻觉里。他意犹未尽,像是刚从一个梦里缓缓走出来。

“你刚刚说这玩意儿买不到?为什么?”他问。

“好问题。”黑衣服男生眨了下眼,耸耸肩,故作神秘地说:“我倒不希望能被买到,我想一个人独占。”

那语气带着一点滑稽的腔调,但又真诚得让人笑不出来。

“我们认识一下?”男生说着,率先掏出手机。

“行啊,我扫你。”金信义点点头,也拿出手机。

“以后多薅薅他无人机哈!”背包女生揶揄道,边说边眨眼,语气像是在告状又像在起哄。

“白眼警告。”黑衣男一脸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三人相视一笑,掏出手机互加了微信,互相备注上名字。

“金信义。”

“舒权恩。”

“韩赦洁。”

“你来这儿就为了玩无人机?”金信义问。

“嗯哼,这地方视野开阔,景色也不错。”舒权恩说着,像是顺手描了一笔自己的生活态度,“之前好几天在路家嘴玩,玩腻了,这边稍微安静点?”

“别听他装杯。”韩赦洁把大拇指一指,斜斜地伸向舒权恩方向,眼神一本正经。

“哈哈哈哈哈!”金信义终于笑出了声,连胸口都轻轻震动了一下,“你们也太有趣了吧。”

而这句话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放松了——这两个新认识的人,看起来不像情侣,更像是一对极其默契、互损互捧的死党组合。他松了口气。

“那我有这样的无人机,我不装一下?”舒权恩一边歪头笑着,一边做了个耸肩摊手的无赖动作。

金信义轻轻点头。无论如何,这场突如其来的偶然相识,就像在昏暗的临江大道上,划过他内心的一道亮光。那种积压太久的死气和沉重,终于有了一丝被吹散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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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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