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时值三秋之际,秋风萧瑟,
时节已经消弭了大部分的暑气,让温度一路急转直下。
天京城,巍峨雄壮的城门口,此刻正有一支大军整装待发。
这支大军,无论将帅还是普通士兵,都衣着整洁,甲胄齐整,浑身透着一股精悍骁勇之气。
特别是他们每人的头上,都还清一色的缠有大红色的鲜艳头巾,
远远望去,就宛如一团团跳动着的火焰,惹人关注。
再往细处打量,这支大军的士兵,除了精气神俱佳外,其装备器械,也是颇为精良。
他们不仅有新锻造出的刀枪剑戟,劲弓巨弩,
而且还装备了近千条特意从英国人手里买来的新式火枪和大炮,在火力上下足了本钱。
此时此刻,正值大军即将开拔的时间,但是即使是面对着周围前来送行的,眼泪汪汪的妻子和儿子,这些士兵,全都只握紧着手里的武器,哪怕再热泪盈眶,哪怕再心潮澎拜,都是肃然而立,沉默不发一言一语,其间坚定刚强的眼神,也是为他们平添了一股肃穆庄严的威严霸气,让人望之生畏的同时,更是不断咋舌,啧啧夸赞。
这支威武之师,正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嫡系部队。
相比于当下太平天国诸将帅,无论是洪秀全、杨秀清这样最顶级的最高统领者,还是韦昌辉,秦日纲这样能够独领一军的封王,翼王石达开的这支只有五万人左右的嫡系部队,在人数上虽远不如他们,但是就其战斗力上,却是碾压了他们不知几个层次!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如果战神石达开的兵个个是嗷嗷叫的猛虎的话,
那么韦昌辉,秦日纲手下之流,顶多只能算是一只空有其形的病猫咪。
要是此前李秀成还没有被杨秀清逼走的话,那么他们两人,还是有能够一比之资的,
但是现在,放眼整个太平天国,也就只有一个陈玉成手下的几千兵勇,还勉强凑合了。
“呼~”又一阵深寒入骨的秋风吹过,让人不禁缩缩脖子的同时,
一员身披火红锦袍,腰跨镔铁将刀,头上一如众人裹着红色头巾的魁梧战将,
就这样迎着众人吃惊敬仰又畏惧的堪堪眼神,跨着青鬃大马,自城内检阅而出!
“翼王!是翼王来了!···”
“快看呐!是翼王殿下到了!···”
“吼!有生之年能够领略到翼王殿下的绝世风采,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
一时间,石达开的突然出现,就如同后世的流量明星到场,无数在内心由衷敬仰他的百姓,开始了激动失神般的欢呼和惊叫,天呐,马上的这个男子,这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但见石达开此刻右手提着缰绳,右手按着腰间刀柄,一边沿着整齐肃穆策马而行,一边用鹰顾虎视般的目光不停检阅扫视着麾下士兵,坐在马上的他冷静沉着,不动如山,却也透着无边的气压和威势,这让被他临近的士兵,每个人心头都是赫然一凛,旋即立刻疯狂的打起十二分精神,抬头挺胸,军姿站立,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锵!”
当石达开行至中军方阵时,猛地勒住马头后,他忽然凌厉无比的抽出腰间青锋长刀,双目如刀,指天大吼!
“儿郎们,此战,我只有一句话!
所有人,务必全都抱定牺牲之决心,定要给予胆敢触犯天威的清狗,以最沉重的迎头痛击!
打赢了,开庆功会;打败了,开批斗会;全打光了,再开追悼会!”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必胜!”
“必胜!”
“同生共死,
杀!杀杀杀!”
“杀杀杀!”
“杀!”
……
一时间,石达开的怒吼,就像是给药水里面放入了催化剂,
郁积在数万太平军心头的那股凛然战意,瞬间被点燃成了一团燎原大火,
几万人同时怒吼而出的喊声,冲天杀气,遥冲霄汉,令在场送行的百姓,全都不禁热泪盈眶。
这几句简单的动员话语,就像是战前擂起的慨然战鼓,那浑厚凌厉的苍劲之力,
让在场的士兵和百姓心中都立刻升腾起了一股勇往直前,舍我其谁的慷慨锐气,
这是因为,他们是翼王手下的兵!
翼王,于他们而言,
就是令行禁止的令旗,
就是指那打那的冲锋号角,
就是能够让他们一往无前,拼死血战的精气神!
在这种慷慨激昂的气氛下,石达开回头望了一眼巍峨高大的天京城,
一脸好战之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他那圆睁的虎目之中,有如金刚显圣,闪烁着无尽澎湃的战意,心中热血沸腾之下,已是提前和此番要迎战的徐凡有了无数次幻想出的沙场相见。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石达开对徐凡,早就心向神往,有誓要一争高下的决心和勇气,
作为太平天国当之无愧的战神,石达开南征北战,于华夏大地,几番纵横睥睨,
向来是百战百胜,再加上此番,轻而易举的就大破了曾国藩手下号称湖湘精锐的数万湘军,
他,既有这份自傲的资本和气魄,
也在好早之前,就唱出了“无敌,是多么寂寞的”的沙场最强音。
而现如今,作为棋逢敌手般的徐凡横空出世,
其战例战法,让早对他有所耳闻的石达开,
更是有了一决高下的凛然战意。
翼王之意,
乃是‘羽翼天朝’,
如今,正好和来势汹汹的徐凡,
好好,掰掰手腕!
“呜···呜···”
远方,行军的号角声悠扬传来,
石达开深深呼吸,深深喘气,
旋即又长刀指天,几乎是露齿狂号般下令道:
“出征!拔下江北大营!”
“吼吼!威武!”
“吼吼!必胜!”
······
踏踏踏!
话音刚落,近五万大军,几乎是同一时间迈出脚步,震天动地般的脚步声,瞬间扬起漫天黄尘,而就在大军如同溃堤般的洪水般,正朝着江北大营方向,水天一线似的席卷而去时,
城门口,刚刚准备策马奔驰而去的石达开,却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呼喊,
“翼王,等一等!”
待急勒住马蹄,石达开狐疑的回头一看,
竟是是杨秀清带领了数十骑兵,疾驰出来。
“翼王!哎呀,可总算赶到了!”杨秀清气喘吁吁的在石达开马前勒住马蹄,旋即当即抱拳一笑,“有些私事,差点没能来送翼王你一程,还请莫要怪罪!”
石达开抱拳还礼道:“哈哈,无妨无妨,王兄不必见外!”
“来人,拿酒来!”杨秀清咧嘴一笑,又喊道,
“多的客套话不多说了,临别之际,本王敬你一碗酒,
祝翼王你此番,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一举剿灭清狗徐凡!”
说完,杨秀清接过随从递来的酒碗,哈哈大笑,一口饮尽,
石达开也是当即接过酒碗,一干而尽,
旋即两人同时以碗击地,掷地有声!
“多谢王兄相送!达开此番,一定尽力杀敌,不负王兄的信任!
勿要远送,王兄,就此别过!
达开,去了!”
冲着杨秀清一拱手,石达开当即勒转马头,朝着大军绝尘而去,
他身后那一匹火红锦袍,迎风猎猎作响,给送行的众人,留下了无限英姿和豪迈。
而杨秀清望着石达开远去的身影,脸上则是露出的稳操胜券,胸有成竹的满意表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随着石达开此番出征,
看似稳定平静的天京城,已经是暗流涌动,杀意澎湃,
落在他杨秀清的那把屠刀,就快要落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