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照衣如今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打发了赵寒等人后，白沉霜只同笙笙在医谷中穿梭，漫不经心的询问笙笙。
笙笙默不作声的跟着白沉霜往前走，低声道：“我也知晓我是……我是骗了他的，但是他以为我故意戏耍他，此事我自然是不认的，我却也不知晓如何同他解释，只怕他不愿意听我说话。”
“……我原也以为今日他瞧见我，便会暴露我的身份的，可他如今什么都不说……”
笙笙叹了口气，忍不住看了一眼前后空无一人的道路：“……他若是说了还好，可是他如今什么都不说，他不说我便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不知晓该如何应对他，我便、便十分心虚。”
笙笙的确是心虚的，每每瞧见江照衣她就觉得心虚，江照衣不说话她就更加的心虚。
若是江照衣直接揭穿了她的身份，笙笙倒也不至于这般的心虚难过，可是江照衣什么都不说，他什么都不说，笙笙便不知晓江照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便不知晓该如何应对他。
瞧了一眼发愁的笙笙，白沉霜道：“想来照衣不揭穿你，只怕你遇见了什么危险才是。”
“他若是此刻揭穿了你的身份，只怕你便要在我这暮山谷顷刻被就地正法了，”白沉霜弯了弯眸色，也不知晓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不管是花月宫，还是旁的门派，都要群起而攻之。”
笙笙的身份一旦暴露，只怕那些个伪装成九一门的花月宫弟子便要摆着正派弟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便要杀她……如此一想起来，笙笙倒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我只怕他是不愿意同我说这些的。”
“你若是不去寻他说清楚，又如何知晓他是怎么想的呢？”白沉霜顿了顿，试探般询问道，“笙笙，照衣对你很不一般，那你究竟是如何想他的呢，你是否对他——”
白沉霜的问题没有问出来，两个人便瞧见了不远处湖畔的人。
湖畔凉亭处，身材高大的青年搂着怀中的姑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语，将怀中姑娘逗得开怀大笑，一张娇俏的脸在月色下便显得格外生动，青年便笑着低头吻住了那姑娘的唇角。
月色下，湖畔旁，长亭外，一对璧人相拥相吻。
远远瞧去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卷——
如果那拥吻的两个人不是卓一行跟……“厉瑶”的话。
白沉霜只是瞧了一眼，便极快的移开了步伐，语气有几分头疼：“我同九一门的这两个弟子不熟，但听闻他们快要定亲了，这几夜我时不时便能碰见他们……倒是将我暮山谷当成谈情说爱之所了。”
笙笙的表情有些许复杂，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沉霜，正要跟上，视线不经意间便瞥向了不远处的茂林深处，安静站着的青年——
身着暗蓝色衣袍的赵寒站在茂林深处，缓缓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脸上满含无奈与苦笑。
笙笙：……
此刻顾不上磕CP的笙笙追上了白沉霜，语气便变得万分的复杂起来：“我……我虽然认识他们二人，可……厉瑶姑娘被关在花月宫的地牢呀，我那日可是亲眼见着她人同沈柏中在一道呢……”
话一出口，白沉霜的步伐也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精彩。
待在暮山谷的白沉霜是并没有戴面纱的，是以脸上复杂的神情便格外的清晰。
“……我知晓卓少侠一直喜欢厉瑶姑娘的，厉瑶姑娘究竟对卓少侠是什么想法我却是不知晓的，可是……如今这个厉瑶姑娘是假的，他们定亲亦或是什么亲密行为什么的……这……”
笙笙觉得自己吃到了好大一个瓜：“……天罗峰的赵少侠似乎也对厉瑶姑娘……”
被迫吃瓜的白沉霜：“……”她抬眸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笙笙，面无表情的伸手敲了敲笙笙的脑袋，淡声道，“你有空操心旁人，不若去理一理自己的事情，去同照衣谈一谈吧。”
说罢，白沉霜抬起头，淡声道：“树上那位姑娘，也早些休息吧，住所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
丢下那么两句话，白沉霜便淡定的提步朝着远处走去。
笙笙摸着自己的脑袋，默不作声的抬起头，看向坐在树上的落日，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今日都跟着一路了，难道不累么，不若早些休息，等会儿我要去寻江公子了，你还要跟着我么？”
落日坐在树干上，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我不去，江照衣可着实凶恶，我必然会被他发现的。”
她伸了个懒腰，遥遥望去远处月光下的一对恋人，好奇道：“你说那人有没有认出来他怀中的姑娘是不是他喜欢的人呀？亦或是认出来了，却是喜欢上这个冒牌货了呢？”
笙笙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只能是默默地回首看了一眼，朝着江照衣的方向而去。
落日在她身后晃荡着自己的双腿，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你到底为什么要同他解释呢？若是你只害怕江照衣揭穿你身份，可他如今什么都不说，还是说，其实你也是喜欢——”
笙笙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落日的面前，像是避免听见她说出接下来的话语一般。
落日撇了撇嘴，却是移开了视线，并未说些什么。
将落日远远地抛在身后，笙笙叹了口气，几步到了江照衣的住所，见屋子还亮着灯，她倒是没有上前敲门，想了想便跃上了屋顶，沿着屋顶走去了一旁的窗户旁，双脚勾着屋檐，轻巧的翻身入内。
——撞上了正好在脱外衫的江照衣。
青年的衣衫解到了一半，视线便落在了从窗户上翻入内的姑娘身上，眸色微微沉了下去，旋即便冷淡的移开了视线，继续淡定的将外衫脱掉，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椅子。
“江公子，”笙笙见他并不打算继续脱的模样，便顿了顿，轻声唤他，“我能……同你说说话么？”
青年拉开了椅子，淡定的入座，仿佛瞧不见笙笙一般，只是翻开了桌上的书卷。
笙笙见他不理会自己，面上却也没有露出什么太过于嫌恶的神情，心底说不准情绪的往前挪动了一些，试探性的坐到了一旁的蒲团上，好奇的看着视线只是落在书上的青年：“江公子？”
江照衣垂眸看书，不动声色的翻过去一页。
被无视的笙笙叹了口气，便低声同他说话：“江公子，你之前说我戏耍于你，我是要解释解释的……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戏耍你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之前很对不住你，不该一时意气用事那般欺负你。”
“我知晓我那般欺负你，你肯定很是生我气，所以我才不敢以原本的身份同你示好。”
笙笙一边观察着江照衣的神情，一边同他说话，见青年仍旧眉眼冷淡，仿佛看不见她一般，笙笙不由得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微微往桌子上趴了趴，忍不住伸手在江照衣面前晃了晃，语气十分困惑。
“江公子，你看得见我么？”她挥动的影子落在了书页上，笙笙便蹙眉道，“我还有影子呢。”
手掌挥动带着清风，青年的眸色动了动，漫不经心的落在了她身上。
江照衣的眸色漆黑无比，仍旧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便也只是一瞬间又回到了书页上。
确认江照衣瞧的见自己后，笙笙不由得松了口气，低声解释道：“我怕我堂堂正正的对你好，你肯定是要怀疑我又要玩什么把戏的，我便就偷偷地同你示好，你总是不会怀疑一个小丫鬟的。”
“我本来、本来想着等你伤好了，我就放你走的，没成想结果同你一道来到了江州。”
笙笙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脑袋便搭在自己的双臂之间，看着便十分乖巧的模样：“我也同你说过好多次的，我不想与你一起回落英山庄，我想回辞楚教……那时不是骗你的。”
“我也想告诉你我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我怕你生气，也怕自己折在九一门。”
笙笙趴着趴着便忍不住有几分困倦，她打了个呵欠，忍不住闭着眼睛，这才继续同江照衣絮絮叨叨：“月姨她们都很是疼爱我，就算我要死，那也得先同月姨她们告个别才是呀……”
“好几次我都想同你说的，就怕你生我气，误解与我，可是如今你还是误会了。”
笙笙的声音已经有几分模糊了，但还是很认真：“虽然我固然是真的骗了你的，可是我不是抱着想要戏耍你的念头才骗你的，你可以生气，但是却不能这般想我才是……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的尾音渐渐消散，房间内便重归于静。
江照衣的书页几乎很久都没有翻动过，他只是稍加一移动视线，便瞧见了睡着的姑娘。
笙笙闭着双眸，但是睡得很是安稳，亦很是没有戒备之心。
仿佛只要此刻他伸手，就能够轻轻松松的折断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