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堂听到这话后不敢怠慢,立刻将货郎请进屋内:“快说说,我师父他到底怎么样了?”
“你先别急,容我喘口气,我刚刚交了货一路跑过来,嘴里渴的厉害,能给我碗水喝不?”
“瞧瞧,是我怠慢了,屋里请。”
说着刘满堂将货郎引进屋内,对屋内的伙计吩咐道:“快点,上一一壶好茶,再来两碟点心。”
小伙计应了一句,赶紧下去准备,没一会儿东西就都给端了上来。
货郎看着真是渴急了,也没跟刘满堂客气,茶刚一上桌还没等放文档,他就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连着喝了能有三杯,货郎的气才算是顺了过来,对刘满堂开口道:“您别提了,这趟真的是太凶险了,这个东三省到处都是日本人,要不是我们领队机灵,小命都要搭进去了。”
“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不过这闲聊的话咱先往后放,先说我师父吧。”
“行,那就先说你师父。”货郎拿起一块点心送到嘴里,对刘满堂慢慢说了起来。
“我们这趟有一车货,正好是往皇宫里送的,因为你叮嘱,我就顺便问了一嘴有没有个姓刘老师父来过,管事儿的跟我说,人倒是来了,呆了能有小半个月,菜做的不错,描述的跟你师父也一样。”
“按我师傅还在那吗?”
“早就不在了。”货郎摇了摇头:“就在一个月前,皇宫里出了件事儿,闹得不大,但是日本人很重视,一直在调查,可是查来查去都找不到源头,于是便将宫里的人都遣散了,重新雇佣了一匹。”
听到这,刘满堂紧张起来:“照你这么说,我师父岂不是流落异乡了,这可让我怎么找啊!”
刘满堂心急如焚,他继续追问货郎:“那你打听到我师父上哪去了吗?”
货郎摇了摇头:“我们老大没想到这趟的局势比之前更紧张,没来得及仔细打听走完了货就赶紧回来了,我知道你着急找人,但你要是没有本事自保,最好别往那边去,真的很危险。”
见货郎神色,不像是空穴来风,刘满堂轻轻点了点头:“有劳了,您慢用,我先失陪一下了。”
“行,有事儿您忙去,我喝了茶就回去了。”
打了招呼之后,刘满堂赶紧去了后院找季怀礼商议,季怀礼听完消息之后,对刘满堂说道:
“满堂,我觉得按着你师父的性子,他不太可能出城,待在城内或者周边的概率很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季叔,你在这住的久,认不认识能打枪的好手。”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找那人说,那边局势紧张,我担心师父会有危险,我得去把他接过来!”
“胡闹!”季怀礼高呼一声:“现在别说是长春,咱们这边日本人都见多,喝多了闹事儿的也不是没有,到时候真出了事儿,你指望我一个糟老头子护着他们吗?再说,这一路凶险万分,你有个三长两短,让婉玲一个女人家怎么活啊?”
“可是,总不能让我师父一个人留在那边吧。”
“那是他自找的,他自己愿意去,就应该承担后果,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救他回来是师徒情谊,不救顶多落个骂名总好过这一路上把命丢了,
满堂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想去,我绝对不拦着你,但现在不是耍本事的时候,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刘满堂没有想到季怀礼会如此反对这件事,确实,如今局势远比当初更加动荡,可他一想到刘福旦一个人留在长春,无依无靠,心里就发慌,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婉玲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明白他想干什么,便劝他:“满堂,你要真想去找师父就去吧,前些日子秋月妈妈来了一趟,说城里待不下去了,问我要不要回乡下避避风头。
你要打算去,我就跟季爷商量一下先把铺子关了,反正咱家的钱现在也够花,不如就买足了东西,等你领师父回来之后,我们找个僻静的村子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被这么一劝,刘满堂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从小无父无母颠沛流离,那样的苦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不想让师父一把年纪还受这样的苦。
可是,如今他也有了家人,就这么随着心意赌上性命去找一个可能找不到的人,他赌不起,也不敢去赌。
可若是不去把师父救回来,他也于心不忍。
接连几天,刘满堂一直都在这样的矛盾跟烦恼中度过,整个人萎靡不振,看着苍老了好几岁。
这天,葛宏兴前来拜访,得知刘福旦的遭遇之后也深表同情,他看刘满堂如此纠结,便问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去长春把人找回来。”
“想是想,但总不能不顾家里吧,你也知道现在城里……”刘满堂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烦闷。
葛宏兴看他这样,也闹心,随即对刘满堂道:“满堂,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保证活着回来吗?”
“不知道,但如果我不去把师父找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葛宏兴想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对了,之前喝酒的时候,你不是偷偷跟我说,你认识个女匪首吗?”
刘满堂点了点头,葛宏兴继续道:“如果她的寨子跟兄弟们还在,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实不相瞒,我跟孙把式的孙子有点交情,那是个开枪耍刀的好手,之前也跟过商队往那边去过,那边的局势他大抵也知道,你跟着他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你能过山海关,找到那位女匪首求她帮忙,还愁找不到你师父吗?
至于家里这边,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照顾弟妹跟孩子,保证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刘满堂听了这话略有心动,但如今二十多年不见,月海棠即便还活着,但还会认他的交情吗?
“等我回去想想吧,等定了主意,我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