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第一场雪的时候,刘福旦带着刘月平跟季怀礼到了奉天,他们在街上随意打听一嘴福运楼,有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便热情的领着他们去,路上还不停地夸赞。
“哎呀,你们外乡来的不知道,这福运楼的老板做菜真有一套,凡是去吃过的没有说不好的,而且他家还有药膳,是别的地方吃不着的,不仅滋补身体,而且味道也是一绝,你们一会儿去了,可得点一碗尝尝。”
那人滔滔不绝,说着有关福运楼的好,听得刘福旦跟季怀礼心里很高兴,转眼间他们便来到了那间三面迎街的铺子里,还不等进门就看到屋内挤满了人。
眼下正是饭点,婉玲跟几个伙计忙得不可开交,就连管账的苏敬堂也得兼顾着点菜算账的活儿。
后厨刘满堂更是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八个用,铁锅给他抡的都快要飞起来了。
看他们这么忙,季怀礼扯了扯刘福旦的衣服:“咱先找个茶铺歇会儿,等满堂忙完了再来找他吧。”
“好!”刘福旦点了点头,看着铺子里忙碌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季家饭庄辉煌的时候。
“季叔,满堂这孩子还真有本事,这生意还真给他做起来了。”
“是啊,我早就看出来这小子不一般,比你这个当师父的有本事!”
刘福旦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虽说徒弟出头他这个当师父的也高兴,但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心里有点拧巴,不是什么滋味。
就在三人快走的时候,婉玲一抬头正对上了刘福旦的目光,她神色一喜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胡乱擦了把手就冲了出来。
“掌柜的,师父,你们来了!”婉玲跑到门外拉住了季怀礼的胳膊就往屋里迎:“你们赶紧进来吧,外头风大,别吹了风着凉了就不好了。”
“别,你们忙,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会儿。”
“那怎么行呢,哪有到了家门口不进门的理,要是让满堂知道了,非得数落我不可,来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着婉玲便将三人往屋里迎,进了门还不忘跟门口的伙计嘱咐:“你一会儿盯着点,就说咱家来了客人,暂且不招待了,要是有事等晚上再说。”
“得了!”门口的伙计应了一声,婉玲领着刘福旦等人来到了包间坐下,又仔细倒好了茶水:“满堂这几天一直惦记你们,总念叨怎么还不来,这次你们来了,他也好放心了,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叫他过来。”
婉玲倒好了茶起身要走,刘福旦赶紧跟了过去:“我也跟你去吧,屋里这么多人,我怕他忙不过来,看看能帮什么忙。”
后厨现在算上刘满堂就只有三个厨子,婉玲有些心疼,倒也没有拒绝这番好意。
二人穿过人群来到后厨,刘满堂跟其他两个厨子正在忙活,婉玲掀开门帘朝着里面叫了一声:“满堂,你看谁来了。”
“谁……”刘满堂回过头去,看到刘福旦站在门口顿时愣住:“师父!”
刘满堂心头大喜,他赶紧招呼一旁的伙计帮忙看着火,迎到了刘福旦身边:“师父,你们啥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刚才来的。”
“季叔跟我师爷呢?”
“在楼上歇着呢,我看外面人挺多,怕你这里忙就过来帮忙。”
“您远道而来的,我怎么能让您帮忙呢?”
“没事儿,就顺手的事儿,而且我也有好长一阵子没摸过刀了,手里也痒痒。”刘福旦有些拘谨的搓了搓手。
刘满堂心里纳闷,他走之前明明跟李掌柜说好了,怎么刘福旦这会儿还能说自己好一段时间没碰刀了呢?
可这会儿实在是太忙,刘满堂就算想问也没有 时间,便也没有多客气,跟着刘福旦一起忙碌起来。
过了饭点之后,刘满堂才终于闲了下来,他来不及换掉汗湿的衣服,赶紧跟着婉玲到了包间,给季怀礼跟刘月平磕头行礼。
“师爷,掌柜的,我没什么本事,这会才给你们接过来。”
“孩子,可别这么说,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想都不敢想,赶紧起来。”季怀礼赶忙将刘满堂拉了到了身边。
刘月平这会儿兴许是换了新环境,倒是没有像是平日那样大吵大嚷的胡闹,像是个出远门的孩子一样拘谨的缩着身子,打量着四周围的一切。
“掌柜的,我师爷这是,好点了吗?”
季怀礼长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偶尔能认识人,大多时候还是疯疯癫癫,你走之后不久,吵着要上街找你,差点让车给撞了,后来我跟福旦就待在家里轮番照看他。”
“您跟我师父照看,那生意呢?”
说起这生意,季怀礼一肚子的苦水,他本不想跟刘满堂说这事儿,但架不住刘满堂一直追问,也只好说了实话。
“那天,姓李的过来谈事,假模假样的把说好的事情都答应了,后来他看你不在家,就硬说先前商量好的不作数,找了各种理由强行把咱家的伙计都清了出去,可能是怕你回来找麻烦,他倒是把我们三个留了下来,但也不给我们差事干,福旦那次想上灶,还差点跟他们的人打起来了。”
听到这,刘满堂气的浑身发抖:“这个李大月亮,我就知道他说话不能算数,掌柜的您放心,我早晚会给你跟师父出这口恶气的。”
季怀礼听他说这话,赶忙摆了摆手:“算了,这老一辈的恩怨,就这么罢了吧,我跟他斗了这么久也累了,也想歇歇了,如今看你这生意做得不错,我也能放心了,但你这还是有些问题,等待一阵帮你把这边稳住了,我也就回家去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掌柜的,你可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你收留,我早就饿死了,你对我来说,比亲人还亲,我怎么能让你走呢,你就留在这,我给你养老,以后咱就是一家人!”
“是啊掌柜的,您把闺女的镯子都给我了,我们不做点什么,真是太亏欠了。”
婉玲也跟着劝说,季怀礼给他们弄得有些想哭,正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的时候,外面路过了个照相的。
刘满堂赶紧招呼婉玲:“婉玲,快把他叫住,咱今天大团圆,好歹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好!”婉玲应了一声,出门将照相的叫进屋里,几人在指点下拘谨的摆好动作,留下了这片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