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喜欢追在秦牧身后。
虽然他百般嫌弃我,但行动上总是包容着我的过失。
导致我一度以为我们能修成正果。
直到那天,「宋知渺,你有这么缺爱吗?」
才发现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1、
话音刚落,我们俩都愣在了原地。
手里的信封被我捏得皱巴巴,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秦牧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冷着脸什么也没说。
我心里瞬间一片凄凉,虽然猜到他会拒绝,但没想到过程那么惨烈。
果然最熟悉的人才知道刀该往哪里捅。
我突然就想起,初中时被人表白,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时那嘲讽的表情。
「宋知渺,你作为一个女生和男同学纠缠不清,是很缺爱吗?」
当时秦牧正在旁边数卷子,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老师,你很崇尚受害者有罪论吗?」
回忆中的脸与现实渐渐重叠,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好嘲讽。
周围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仿佛能听到他们指指点点的声音。
不管眼泪已经糊了满脸,我转身就走,撕碎表白信直接扔进垃圾桶。
再也不要喜欢秦牧了,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还没来得及抹泪,手机应景地响起提示音,是微信群消息的通知。
「下午三点,学生会例会,请准时签到。」
……早知道当初就不追着秦牧加入学生会了。
反复深呼吸后,我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迎面就是秦牧抬眼看来。
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拖着门口的椅子就想往会议室深处走去。
「副部长,不坐我旁边你要去哪儿?」他的脸看起来很臭。
我白了他一眼,拖着椅子坐到他身后。
他还时不时cue我发言一两句,我只能瞪着他的后脑勺,勉强度过了煎熬的一小时。
散会后,我第一时间踱步到学生会长旁边,「那个……会长,我想退出外联部。」
「啊?那要交两万字退部申请哦!」
「我一定为外联部鞠躬尽瘁!」
会长笑眯眯地看着我:「那你好好协助秦牧筹办年后的活动哦。」
我一脸茫然,刚刚走神又错过了什么。
「好了,你快去找他商量一下活动细节吧。」
我恍恍惚惚地出了会议室,秦牧和林亦晴正站在走廊尽头。
清澈的女声回响在走廊里:「部长,这里的会议纪要应该怎么写呢?」
「将不同的部门需求作为第一层级,将活动重点概括作为第二层级。」
我也问过秦牧一样的问题,当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不会就尽快退部,别拖累大家的进度。
我当时为爱发电、天天熬夜,现在懂了原来是我不配。
果断转身下楼。
两万字的申请罢了,写就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成为了图书馆的常驻嘉宾。
每天的日常就是拿着笔记本扣字,同时发泄着对秦牧的愤恨,键盘都快按出火星子来了。
我正在文档里慷慨陈词,一本书被放在我旁边,耳边传来气音:「退部申请?」
我猛地抬头,秦牧正站在我身后眯眼看着显示屏。
「你要离开志愿者部?」
我点点头,一字一句地做着口型:「不、然、呢?」
他拉出旁边的椅子坐下,「是谁当初非要追着我进学生会的?」
我承认当初进去是为了他,难道离开还要征求他的意见吗?
秦牧嗤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熟悉的表情刺得我心口疼,他总是这样,从来都看不见我的努力。
「管好你自己吧。」声音有点响,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我连忙点头道歉。
他敛了一下神色:「下午记得来筹备下周的活动。」
「……我都要退部了。」
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你才写了2000字。」
我咬牙切齿:「知道了!」
最后一次,等这次活动结束,我发誓一定可以远离他。
下午我气势汹汹来到部门会议室,看清里面的那一秒,建立良久的自我安慰瞬间全部打破,提醒我根本没那么容易放下。
林亦晴正坐在桌前,不时回头和秦牧交流,而秦牧正站在她的身后伸出右手摆弄着鼠标,看起来就是一个亲密的背后抱。
我以前总喜欢假借请教和秦牧贴贴,不过他惯常喜欢推一下我的脑袋让我坐好。
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美好画面,反倒是衬得我更加落魄。
林亦晴先看到了我,「学姐你来啦!」
我应了声,在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秦牧也绕到投影仪前,他工作时向来认真,最大爱好是挑刺,一如往常把方案数次驳回。
「宋知渺,把商家名单再完善一下。」
「宋知渺,和其他部门去确认一下配合情况并且备注。」
「宋知渺……」
我烦得恨不得把笔扔在他的头上,凭什么对林亦晴就是有进步,对我就是改改改!
会议结束,我率先起身准备离开。
「宋知渺,你留一下。」背后传来声音。
我顿在原地,林亦晴经过,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秦牧拿了一袋糕点走过来,是我曾经在他旁边念念叨叨想吃的那家,但是排队太长一直没去。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喊着要吃。」
「你不是说是垃圾食品?」
气氛有点凝滞,这是他每次毒舌完我后常用的补偿方式,算是我们和解的小默契。
换作往常,我应该接过他手上的零食,勾着他的手臂,再说一句:「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这是我第一次不给他台阶下,我看着秦牧脸上出现茫然的神情。
巴掌挨多了,糖也不能止痛。
2、
我一直都知道林亦晴没有错,只是嫉妒让我的理智燃烧殆尽,心里总对她暗生不满。
她刚进部门没多久,就被分到了秦牧手下干活,天天干劲十足。
起初,我也很高兴可以有个女孩一起说说闲话。
后来,秦牧给了她越来越多的夸奖,对我却是周而复始的挑剔。
「你看看林亦晴做的。」
这是我那段时间听过最多的话。
明明我一直在努力,也有在进步,但秦牧好像只能看见我不如林亦晴。
就连部门里的同学都开始自发认为他们是一对。
「林亦晴是不是和部长在一起了啊?」
「真的假的,副部不是喜欢部长吗?听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你看部长的态度,对林亦晴多欣赏啊!副部明显是舔狗上位失败啊!」
旁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连我都不由得开始猜测在未曾注意的时光里他们是不是已经互通心意了。
后来,我因为一直想着这件事走神,在活动现场的时候下楼梯扭伤了脚。
秦牧让林亦晴暂代了我的任务,抱着我去校医室涂药,温柔地安慰着疼哭的我。
他偶尔的温柔是长久以来支撑我的动力,只是这一次我突然感受不到任何正向的情绪了。
那天最后我们不欢而散,只记得秦牧在我身后语气不善:「你在跟我闹脾气。」
你看他明明知道我不开心,却从来不愿意低头。
「错了,不是闹脾气。」我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想把秦牧赶出我的脑海,但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高二的自习课。
我转过头,秦牧正趴在桌子上脸朝着我正在小憩,白色的窗帘在他身后与风共舞,烟霞色的云与天空让时间都在瞬间变慢了。
然后他睁开眼,看着我勾起唇角:「宋知渺,好好写作业。」
那是那年盛夏里最难以言喻的心动。
然后画面一转,回到表白那天,还是那句熟悉的口型。
半夜从梦中惊醒,我恍如隔世,然后把改完的PPT甩给了秦牧。
我睡不好,他也别想睡个好觉。
五分钟后他发来两个字:「过了。」
然后我又把微调过的第二三四五版发给了他,每个都只改了一点点。
然后美美上床继续睡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凌晨四点他引用了第三版,又回了一句:「这个吧。」
真好,不追他都不用熬夜陪他卷了。
我美滋滋地拎着刚买的包子去上学院选修课,一进去就看见秦牧坐在前排。
本着自由的心情,坐在最后一排快乐啃起了包子,然后在铃响的那一刻和他对上了视线。
我立刻低头翻了翻书,再抬头时林亦晴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周围或多或少传来了打量的眼光。
不过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半垂着头听讲,一下课就从后门溜进了洗手间。
……早知道不吃肉包子了。
门外传来声音:「你看到没,秦牧身边换人了!」
「看到了,宋知渺坐到最后一排去了。」
「小情侣吵架了?」
「什么小情侣,据说根本没在一起呢!宋知渺估计舔失败了……」
外面的声音逐渐上头:「我上次听室友说,秦牧有一次把她的企划批得一文不值。」
那次流感,我顶着滚烫的额头做完的企划,然后在隔天的例会被秦牧挑出了很多毛病。
最后我被他送去了校医院,他陪着我一起把PPT改了一遍。
「舔狗果然一无所有,我坐在旁边看秦牧对今天那个女生还挺温和。」
「宋知渺追了那么久啧啧……」声音逐渐远去。
怪感动的,居然还有人心疼我。
等声音完全消失后,我出了隔间去洗手,背后传来开门声。
我抬起头,看见镜子里林亦晴望着我尴尬的神色。
「学姐?」
我对她笑了笑致意,拖着虚浮的步伐向外走去。
实在是拉得有点虚脱。
然后一出门转弯撞进了秦牧的怀里。
蹲了太久,这一下撞得我脑袋发懵,直接失去重心。
我的鼻梁磕在了他的锁骨上,身后的手把我扶好,然后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鼻子。
「你吃食堂的肉包了?」
明知故问。
我又被送进了校医院,愤愤不平地瞪着秦牧,「关你什么事!」
「下午活动彩排,你不能缺席。」
为什么他的事业心要强加到我身上?
「我写好退部申请了,活动结束就退部。」
秦牧皱着眉,又是一贯的表情,「你已经交出去了?」
「还没,早上刚打印。」
「给我,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还是副部长。」
我直接被气笑了,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宽宏大量?
他看起来更生气了,「宋知渺,你能不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别想一出是一出。」
「我这叫及时止损!」
房间内瞬间安静,秦牧冷笑:「好一个及时止损。」
然后转身离开,将门大力关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还是忍不住窝在里面小声哭泣。
就不能为那天的话道个歉吗?
单方面的追逐我也是很累的……
彩排后我交了申请,没有秦牧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用等待也不用焦虑。
转眼寒假到了,我蹦蹦跳跳地到校门口等爸妈的车,熟悉的车窗落下。
怎么又是他!
妈妈说,秦牧父母有事,所以帮忙一起接回去。
以前求之不得的亲密接触,现在我恨不得整个人贴在车窗上。
偶尔用余光瞥一眼,他好像也在看我,短短一小时的路程也变得难熬。
好不容易下了车,我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就往家里跑,背后传来妈妈招呼秦牧来家里玩的声音。
寒假一个月不见面,脱敏治疗正式开始!
然而这个计划在第七天就夭折了,高中同学说租了个大别墅一起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