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妍殊捏紧把手。
裘景臣的死活,与她无关。
正如席阮能在瓢泼大雨中肇事逃逸,她也能做到对裘景臣的境遇置之不理。
裘景臣的房间没有再传来任何响动,寂静得令人发毛。
难不成,他摔倒,昏过去了?
不可能!
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男人,怎么会在一瞬间昏倒?
如是想着,汤妍殊还是放缓了脚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份安静如同宣告裘景臣真的出事了。
汤妍殊拧眉,憋在胸口的气终究还是没忍住。
“裘景臣!你!”
汤妍殊做好心理建设,直接冲开裘景臣的房门。
入目所及不是他苍白的脸,而是他未着片缕的后背。
听到汤妍殊的声音,裘景臣脱衣服的手一滞,转过身,也就把前面的风光漏了出来。
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挂的,宽肩窄腰,腹肌肌理分明,带着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你!”
汤妍殊瞪大了眼睛,脸颊瞬间涨红。
她马上捂住眼睛,疾声囔道:“你没摔倒?”
刚才她明明听到咚的一声……
裘景臣抿紧嘴角,神情依旧淡漠。
他捡起地上的吹风机,递到汤妍殊面前:“你说的是这个吗?”
汤妍殊微微移开手指。
可怜的吹风机直接被摔成了两半,可见摔下的力度有多大。
汤妍殊也来不及思考为何好好的吹风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看到那半遮半露的腹肌缓缓地起伏。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白色的衬衫只脱了一半,有种欲拒还迎的诱惑感。
裘景臣垂眸看向自己,咬紧牙关道:“你知道,我为了脱这一半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他勾了勾唇角:“也对,你不是想痛死我吗?行,我就冒着伤口发炎的风险穿好衣服。”
这话,无疑是把汤妍殊架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
好像穿好衣服才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
在没脸没皮方面,汤妍殊显然不是裘景臣的对手。
她咬了咬嘴唇,“等等!我帮你脱,你别动。”
说罢,她闭着眼睛摸索到裘景臣的衣角,慢慢向上翻。
裘景臣挑了下眉,止住她的动作:“你闭着眼睛帮人脱衣服?估计衣服没脱完,我都感冒了。”
汤妍殊咬紧牙关,她脸皮薄,再加上和裘景臣只是名义夫妻。
这样单方面的坦诚相见,总觉得不合时宜。
不等她睁眼,就被裘景臣扯到跟前,他放缓了语速。
“干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国外那么开放的环境,没把你练出颗强心脏?”
汤妍殊慢慢睁开眼。
对上裘景臣戏谑的眼神。
汤妍殊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
“当然不是。”
汤妍殊反唇相讥:“见惯大鱼大肉,再看清粥小菜,也就没有什么胃口了。”
第一次被人称作是清粥小菜,裘景臣不可置信地摸了下眉峰。
他一把捏住汤妍殊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在门框上。
手背青筋暴起。
“你……”
“汤妍殊,是不是你父亲脱离危险,让你最近有点飘了?”
汤妍殊仰着脖子,倒是不反驳。
“我不是飘,我只是想清楚了,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尽早离婚,老死不相往来。”
“你和席阮幸福生活,而我……”
裘景臣低笑着。
离婚,似乎成了她的口头禅。
一天不说都难受。
他俯身凑近她,低沉有力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想得美。”
“既然你已经猜出来,我也就不装了,我的确是故意把你放在身边,帮助席阮脱离危险。”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但从裘景臣亲口说出这残酷的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汤妍殊心口的痛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汤妍殊,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我凭什么对你好?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对,她就是不明白!
所以,在裴烬告诉她真相前,她甚至产生错觉。
他是在乎她的。
当她能和他插科打诨时,她会恍惚地觉得自己和裘景臣也是能平起平坐的。
而他在顶楼抱着她义无反顾地跳下时。
她以为,在他的心中,自己或许有个位置。
只是裘景臣没发现。
那个位置,很小,很偏僻。
但只要存在,就够了。
幻想终究是幻想,敌不过惨淡的现实。
过了几秒,汤妍殊扬声道:“裘总说的没错,我早该知道,对不起,是我发现得太晚了。”
汤妍殊甩开他的手,声音颤颤:“裘总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谁准你回去了?”
裘景臣轻描淡写地道。
汤妍殊抬眸,裘景臣的眼神中带着冷酷与不屑。
这是汤妍殊最近从未见过的神情。
也是她刚回国时他见到她的表情,仿佛她犯了多大的恶。
许是别有所图的温情接触了太多,竟让汤妍殊忘记了这才是裘景臣的真面目。
以他的脾气,怎么会纵容她一次又一次的小打小闹?
她早该明白。
汤妍殊捏紧手指,尽力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脸。
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此时的她有多脆弱,有多不堪一击!
“你睡这里。”
裘景臣估计是怕她误会,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危险,如果我出了事,你也逃不掉。”
汤妍殊缓缓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7点半。
这一觉她只能睡在沙发上,虽然双人沙发足够大, 但还是腰酸背痛。
她看向镜子,忽然看到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难道……”
“汤小姐,您醒了。”
姜杉端着粥,放在餐桌前。
“我送您上班。”
演戏的确应该演到底。
裘景臣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管汤妍殊同不同意,就直接把她当成了牺牲品。
“谢谢。”
汤妍殊揭下退烧贴,回以微笑。
姜杉哽了下,赶紧把温度计奉上:“您吃完之后再测一测体温,如果还是发烧,我帮您请假。”
“我没事。裘景臣呢?”
姜杉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汤妍殊虚弱地笑出声,眼前的光晕又一次出现,几乎要把她的视野全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