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最怕比较。
仔细分析起来,裘景臣也就是家世,样貌出众了点。
无论是性格,还是人品,明显都是晋阳更胜一筹。
况且,裘景臣心里有白月光,耗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最不值得。
汤妍殊闭上眼睛。
如此想着,脑中却不断地浮现裘景臣的影子。
他额前的伤口还没有处理,血痂被刘海挡着,若隐若现。
唇角的创可贴也没粘牢,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
这觉,怕是睡不着了。
她猛地起身,够到放在床头的手机。
悬着的手指没有拨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她瞎操心什么?
席阮一定会为他清理伤口。
裘景臣这种人需要她担心吗?
此时此刻,她是以什么身份担心裘景臣?
妻子?爱人?
太可笑了。
汤妍殊扔掉手机,把被子盖过头顶,逼迫自己赶紧睡觉,以最好的状态去接机。
越是这么想,裘景臣的脸越是挥之不去。
倏地,远处的手机响个不停。
汤妍殊没看屏幕,直接接起。
手机对面的姜杉焦急地道:“汤小姐,您现在能过来吗?”
听姜杉的语气严肃,汤妍殊不由地捏紧手机。
“发生了什么事?”
“您来了,就知道了。”
汤妍殊下床,连睡衣都没换,直接套了件大衣出门。
打开车门时,她脸色一僵。
裘景臣离开前,接着的是裴烬的电话。
她没忘记裴烬对自己做过什么。
也没忘记那一晚,裘景臣如同旁观者一样看戏。
看着她一点点倒下去。
汤妍殊不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人。
如果是陷阱,怎么办?
如果又是公子哥们的戏弄,怎么办?
就在此时,晋阳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妍殊,你睡了吗?”
月光照到汤妍殊的脸上,将她的侧脸隐于黑暗。
她捋了把头发,按紧方向盘:“晋总监,我突然有点急事,等我忙完了,再回拨给您。”
听着对面嘟嘟的忙音,晋阳的手指蓦地收紧,又松开。
汤妍殊几乎是将油门踩到了底。
没过十几分钟,她就到了姜杉所说的地址。
这是海城数一数二的高档住宅区,主打隐私与安全。
虽然临海,但身后有高山阻挡,前面的海域也禁止游客靠近。
可以说既是在风水宝地,也是绝佳的风景观赏区。
姜杉在小区门口焦急地等着汤妍殊。
“姜秘书。”
姜杉紧张地道:“您跟我来。”
进入别墅,汤妍殊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而姜杉却未发觉,径自道:“您快劝劝三少吧,他不去医院,也不允许医生为他治疗,再这么拖下去,恐怕……”
汤妍殊推开门,看到昏睡中的裘景臣。
一旁,没有裴烬。
汤妍殊放松下来:“姜秘书,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我说清楚,行吗?”
姜杉:“对不起,没有三少的允许,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只能说三少是被人袭击受了重伤,我真的是没办法才会联系您的,三少说什么也不去医院,再耗下去……”
裘景臣虚弱地睁开眼睛,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那么容易死!不用你瞎操心!”
没说几句,他就剧烈地咳嗽。
吐出来的,全是血。
汤妍殊一直知道他身处龙潭虎穴之中。
裘家表面风光十足,但背后的风云诡谲,非常人可以想象。
巨大的利益背后,是数个派系的争权夺利。
而裘景臣想要在其中分得更大的一杯羹,各种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不想去医院,行啊,我看他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汤妍殊找了个位置坐下。
裘景臣强撑着精神起身,和汤妍殊对视,黑眸看不出情绪波动。
“姜杉,把她送回去,以后你再做这种无用功,就不要呆在我身边了。”
“我不走。”
汤妍殊起身,悠悠地道:“裘景臣虚弱的画面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呢,你不是一向高高在上吗?”
“刚才还言之凿凿地跟我放狠话,不是吗?我可要好好欣赏你现在的样子……”
裘景臣捂着胸口,连呼吸都费劲:“哼,要不是因为你,区区那几个混混,会是我的对手?”
“汤家的人果然都一样,其他不行,恩将仇报第一名。”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姜杉捏了一把冷汗。
今天汤妍殊是怎么了?
像是吃了枪药。
按她的脾气,看到曾经救过自己的男人身负重伤,怎么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难道是他想错了。
汤妍殊走到裘景臣的跟前,挑起他的下巴,恶狠狠地道:“不是想报复我吗?以你现在的状态,估计过不了几天我就得为你守夜了。”
“毕竟,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的遗照怎么也得由我拿着,爷爷那么喜欢我,估计也会给我不少你名下的财产吧?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这么想,你现在不去医院挺好的。你放心,等你离开后,我绝对不会放过席阮,到时候,你可保护不了她了。”
“你……”
裘景臣攀上她的手臂,指甲钳入她的皮肤。
“你休想……”
裘景臣久久地盯着她,眼底的怒意慢慢变冷。
苍白的嘴唇微动。
“让赵医生进来。”
汤妍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
“汤小姐,你真的吓死我了。”
汤妍殊抿了抿唇,拍了拍姜杉的肩膀:“如果提前告诉你,这出激将法还怎么演下去?”
“还是汤小姐聪明。”
汤妍殊止住姜杉的恭维:“我可没有你们聪明,不过,这件事你不应该找我,你应该找的是席阮。”
姜杉笑容淡了下去,“席小姐……”
这时,他才发现汤妍殊轻车熟路地走到客房,像是很熟悉这里的布局。
汤妍殊倚在墙壁上,眸中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这里,不就是裘景臣为席阮购置的新房吗?
晋阳的话在她的耳边盘旋。
“汤小姐?”
汤妍殊露出笑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汤妍殊,你进来。”
从主卧传来裘景臣压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