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监脸色一白，裘景臣不过是盯着他，他的后背就冒出一阵冷汗。
不对啊，裘景臣早就失势，只是个普通的犯人。
他害怕个什么劲头呢？
裘景臣沉了一口气，握住警棍的手隐隐发力，狱监想要搡开，试了几次，还是没能阻止裘景臣的手臂。
“你以为你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狱监不由地嘲讽道。
常在高处的人总有种错觉，自己不会失败，不会输。
他最看不惯这样的人。
闻言，裘景臣笑了，“我现在身无长物，倒是霍烬顾虑的事情太多，我们谁生谁死怕还是未知数。”
他干脆利落地以手为刃，不等狱监反应过来，警棍已经握在他的手中。
像是夺回了主动权。
自入狱以来，裘景臣一直默不作声，放任自流，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放弃抵抗，认清形势。
他已经没有翻身的资本。
谁有能料到，他一直隐忍不发，不是消沉，而是绝地反击。
“听说你的弟弟曾经下落不明，这件事，和霍家有关。”
监狱鱼龙混杂，想要知道点秘密，不是件难事。
人在路边走，怎么不湿鞋，再加上霍家迷信过了头，以好彩头为名，弄了几个人命，十分平常。
玩味的是这人命算到眼前这人的弟弟身上，身为哥哥的男人依旧对霍烬卑躬屈膝，简直是个软骨头。
裘景臣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他皱了皱眉，几乎是挑明地道：“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给你一个机会，谁也不亏，我也向你保证，绝对不脏了你的手。”
“到处都是霍烬的人，你又能做什么？”
狱监早就认命，他向来刚正不阿，但自从弟弟去世后，他才懂得之前不过是活在真空罢了。
不曾经历那些风雨与折磨，又悻悻地认为那些风雨没法落在自己头上。
愚蠢至极。
“我只告诉你，霍烬吞不下裘家。”
狱监眯了眯眸子，看着不远处的花臂男和他的同伙，目光透着意味不明的思量。
“我能做什么？”
裘景臣唇角勾起，“熟视无睹即可。”
*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霍烬分.身乏术，除非监狱那边传来特别重要的消息，他基本上不会主动过问。
汤妍殊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只不过身体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出席公众场合经常被人捕风捉影。
汤妍殊，这个名字重新成为八卦小报上的常客。
曼度气不过，五年的辛苦付出，被嚼舌根的记者说成了傍大腿，前尘功过全部扯平，此时的汤妍殊，好似赢得王上烽火戏诸侯的妖妃，克走了裘景臣，下一个目标，大概率是霍烬。
看到小报上惊世骇俗的标题时，汤妍殊刚刚出院，她拢上外套，戴上口罩，只留下一双黑瞳露在外面。
“气大伤身，他们愿意说就说好了。”
“他们为了博眼球还真是突破下限，还说裘景臣……”
说到一半，曼度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干嘛要在汤妍殊的面前提那个男人？
汤妍殊沉了沉面色，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像是已经接受了结局。
曼度甩了自己一巴掌，秉着说多错多的原则，自上车后，她一言不发。
汤妍殊瞧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没事，我一切都好，裘景臣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告诉我，就是怕我伤心难过，他不想我看到他消沉落寞的一面，那我就不去看，我要他在我的世界里，永远都是那个不可一世，恣意妄为的裘景臣。”
曼度失声，用力地抿紧薄唇。
汤妍殊的眼底带着悲悯，她变了，她不再怨恨裘景臣，而不是简简单单地为男神着迷。
真正的喜欢，是能够为那个人着想。
即使相隔千里，也能知晓对方心意。
这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爱情。
曼度抓住汤妍殊温凉的手，放在手心揉搓，过了好一会，掌心才稍微多了些热度。
“嗯，我和你一起，无论未来怎么样，曼度都会和汤妍殊走下去。”
汤妍殊定定地看着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但曼度的一句话，好像把已经退化了的泪腺重新激活。
“曼度……”
“别哭，你哭的时候特别难看，都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了。”
曼度哽咽，她自然也不希望汤妍殊嫁给霍烬……
阴雨连绵，向来干燥的洛城今年倒成了江南水乡的味道，大雨小雨接连不断，烘得人心浮气躁。
她下一步下车打开黑伞，霍烬的保镖已经就位，曼度刚抬眸，就看到霍烬的秘书毕恭毕敬地站在远处，朝他们颔首。
汤妍殊走了几下，微微地喘着气，虽然说没事，郁结还是困在了心里。
“霍夫人，霍先生在顶层等您。”
“叫霍夫人是不是有点早了？”
曼度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揶揄道。
汤妍殊刮了刮曼度的手背，到底都是打工人，霍烬的秘书也是尽他的职责，该骂的人也不该是他。
“赵磊，你老实告诉我，顶楼是不是有记者？”
突然被叫全名，赵磊绷直了身体，眼神咕噜噜地一转，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就是霍烬回击的方法，用两人恩爱约会的照片去回击一切留言。
“霍夫人，霍先生也是为了您好。”
“为了我？还是祸水东引，让大家只关注我，忽视他代持裘氏股份的事实？”
赵磊一时语塞。
汤妍殊叹了一口气，她不想为难赵磊，不想为难任何人。
可偏偏总有人利用她这份善良。
上了电梯，汤妍殊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问：“晋阳呢？他和裘景臣一样，被判了死刑吗？”
说道死刑两个字，汤妍殊刻意放慢了语速，原本清白的两个人，却被扣上了不属于他们的罪名。
“不，晋阳被判定为精神障碍，已经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汤妍殊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闪过一丝凌厉。
精神病院……
还好，没有死。
汤妍殊不知道这算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电梯门打开，一排的记者已经坐在门口，而霍烬站在电梯口，同预演一样，一把汤妍殊扯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