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妍殊迟疑了一瞬，试探性地伸出手，蹭上霍烬的腰。
像是受到了鼓舞，霍烬更是用力抱紧她，似乎将她深深按进怀里，揉到身体里。
远处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慢镜头的定格下，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带着说不尽的爱意。
除了忽略汤妍殊那句听不到的话。
熟悉唇语的人应该能认出，她说的话是：“霍烬，你拼了命向世界证明你拥有了全部，但其实你很清楚，你一无所有。”
霍烬脸上的喜悦慢慢淡下去，嘴唇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弯成一个冷漠的弧度。
“汤妍殊，无论你如何挣脱，都改变不了你要嫁给我的事实。”
他的大手抚上汤妍殊的后脑勺，蓦地扣紧。
两人离得太近，从镜头的角度看，两人与其说是对视，更像是在接吻。
汤妍殊深深地吸了口气，尽力维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得到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会幸福吗？”
霍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
“但现在，我清楚，我很开心，这就够了。”
说着，他的吻落在汤妍殊的额头，成为这组偷拍的最后一组照片。
记者收起相机，在赵磊的引导下离场。
汤妍殊用力挣开霍烬，冷冷地道：“戏演完了吧？”
她狠狠地擦拭额头，像是擦掉一个恶心的痕迹。
赵磊回到餐厅，顶层的旋转餐厅因为被包下，偌大的会场，除了一群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应生之外，只剩下汤妍殊和霍烬两人。
汤妍殊好像说了什么，引得霍烬拉住她的手，汤妍殊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赵磊在原地踟蹰。
看到老板的窘境，是立刻回避，还是跟上去？
赵磊识时务地选择前者。
餐厅监控已经关闭，今天无论发生什么，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顺其自然。
他跟着霍烬工作七年，外界总是把霍烬当做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他们不知道，霍烬表面做绣花枕头，实际一直在积累属于自己的力量。
人总是要有野心才能上进，而处于豪门最底层的霍家，唯一想要染指的，就必然是高高在上的裘家。
所以，他倾尽所有，费尽心思拿下裘氏。
赵磊第一次看到汤妍殊，是在霍烬的办公桌上。
一个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容。
不是霍烬的菜，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和那张照片混在一起的，还有一沓英文资料。
如果时间回到那时候，赵磊很想问一问自己的boss，他选中汤妍殊，究竟是为了裘氏，还是私心？
当汤妍殊拽着他的袖子说她叫缇娜时，他看到霍烬眼中一晃而过的惊讶，看到他反握住汤妍殊的手，
他那晚真的喝醉了吗？
赵磊觉得是没有，几瓶洋酒委实算不上他酒量的上限。
但他醉眼迷蒙，临走前还捏了捏汤妍殊的脸蛋，颇有点醉汉挑衅民女的意味。
而后，赵磊在众多受资助的学生中找到了缇娜的名字。
霍烬只是看了一眼资料，便笑着说，“有趣。”
他指的有趣，自然不会是汤妍殊的背景有多奇怪，而是因为堂堂裘景臣的夫人居然隐姓埋名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还真是有趣。
而后，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多，但藿香的出现，才让霍烬真正走入汤妍殊的心。
“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彼时的赵磊还不明白boss的用意，留下这个孩子早晚都会是个祸端。
而后，他才看到汤妍殊紧紧地贴着藿香的小脸，然后对着霍烬，言笑晏晏。
多么利己的人也会在某一刻变得利他。
而那一刻，并不是刀光剑影，惊涛骇浪，不过是一个温柔的眼神，一颗赤诚的心。
赵磊刚准备按下电梯下行键，一双手就凑到他的前面，为他按下按钮。
一旁的曼度挑了挑眉，“方便聊聊吗？”
赵磊屏住呼吸，防止曼度浓重的香水味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不方便。”
“是吗？是不方便，还是不敢说？”
电梯门打开，曼度先一步上了电梯，按下开门键，“怎么，赵秘书不上来吗？”
赵磊捏紧手指，过了几秒，他扶了扶眼镜，提步跟了上去。
“曼度小姐不在这里等着霍夫人吗？”
“是汤妍殊。”
赵磊明白她的坚持，更正自己的说辞，“是汤小姐。”
曼度玩着发尾，冷哼一声，“我倒是能进去哇！你们霍家的保镖把我揽在外面，呵，和你们主子一样目中无人。”
相比于汤妍殊的和颜悦色，曼度就更势利一些。
俗话说，就是给人下菜碟。
赵磊并不觉得这是一种错。
人生本就是逐渐发觉不公平，理解不公平的过程。
比如霍烬，裘景臣。
又比如他。
“喂你等等我。”
电梯到了一楼，赵磊刚要走，就被曼度拦住，曼度拉住他的手，顺势就扯住他的外套。
赵磊一惊，转过身，就和迎面而来的曼度撞了个满怀。
“曼度小姐！”
赵磊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顾不上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仓皇地逃离。
曼度活动了下脖子，等到赵磊走远，才掂了掂手掌上的手机。
她翻到通讯录界面，将所有的页面照下发给姜杉，又将他的微信聊天记录备份到自己的手机里。
赵磊走到车头，一抹外套，才发觉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
赵磊一慌，后退半步，直接撞在轮胎上，精致的皮鞋磕出一道灰痕。
“曼度小姐，你……”
“赵磊，你能不能跟你老板学学？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你好歹也跟着他经过不少世面了，不是吗？”
赵磊垂眸，不敢看曼度不断凑过来的眼神，磕巴地说：“曼度小姐，请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
”
说着，他夺回自己的手机，上了车，落荒而逃。
收到消息的姜杉先是打了三个惊叹号，然后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搞到的？”
曼度回到车上，双手打车，“老娘略施小计，鱼儿就上钩了。”
姜杉立刻警觉，语气中透着醋味：“该不会是美人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