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而过,犹如一柄柄锋利的钢刀,不断的从脸上狠狠的刮过。即便是那高大粗壮的树木,在这呼啸的寒风之中,竟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露出一副低矮顺从之色来。
站立在寒风之中,几道身影在这一望无际的大地之上,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寒风将他们头上的头发吹得胡乱的拍打在脸上,身上的衣服则是一阵阵的瑟瑟作响,似乎,也露出一丝害怕似的。
“你有几分把握?”
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缓缓的抬起了一下头,明亮的眼眸在黑夜之中就如同是两颗小型的月亮一般,十分的明亮,十分的有神。
目光在身旁一名男子身上扫过,一道低沉的声音迅速的在寒风之中响起。
而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众人却都只是神色如此的注视着前方,似乎,在他们的前面,正有着什么新鲜好奇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似的。
“主公放心,这些弟兄都是跟着我太史慈一同出生入死走过来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训练,只是因为卢公走的早,最后不得不归于武安国将军的麾下。上次我被孔融迫害时,兄弟们就要为了我一同反出去,只是我不想连累他们,所以便没有答应,并请求武安国将军帮我好好的对待他们。”
与其他人的反应有些不同,那个被低沉的声音所注视的男子,则是神色十分坚定的说道。一边说着,手中一枚类似于铜虎物件的东西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太史慈的话语落下,原本声音略显低沉的柳无痕也是随之流露出了一抹精光来。既然太史慈如此的笃定,那么也就可以走上一遭了。毕竟,自己这一行人里足足有十多个推门点宫之境的强者,就算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逃走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心中一想,柳无痕眼眸里不由得再度射出一道精光来。双手朝着前方一挥,紧接着十多道黑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间。
风声依旧在不停的吹拂着,搅得这个夜晚显得很是不平静。
端坐在大帐内一名身材高大的将军将手中一封信件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看完之后,将信件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随后沉默了一会之后,又再度将那信件给拿了起来,仔细的再次观看了起来。
看着信件上所提及到的事情,魁梧将军的脸上就不由得升起一抹愤怒之色来。想起当初被主上赶走的太史慈,他的心中就是一阵的烦闷。
这太史慈虽说年纪不大,但是一身修为和本事,却是少有人能够相比的。至少,在自己的麾下,暂时还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少年才俊来。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太史慈可是当初由卢植将军从小培养出来的人啊。就眼下自己手里那支实力最强的千人队伍,全都是与太史慈一样,当初由卢植将军从娃娃时期一直培养训练出来的。
见识过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武安国可以打包票的说,这支千人的队伍,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一支万人的军队。
而如此出色的一支队伍,除了听已故的卢植将军的命令之后,就只服太史慈这个与他们同时代一同训练并一步一步爬上将军之位的少年。
若不是卢植将军逝世以后,由自己接手了他们这支部队的指挥的话,恐怕他们也同样不会鸟自己的。
再想起朝中那些个奸佞小人,武安国那张国字脸上,瞬间便升腾起一股子狠厉的杀意来。
“这般混蛋,若不是他们,我们又怎会如此的被动呢!”
重重的在面前的案桌上拍了一下,武安国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变得是更加的难看了几分。言语之间,对于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破坏自己部署的小人可谓是恨之入骨了。
“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就在武安国极其愤怒的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案桌之上时,一旁的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却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而后,手指朝着大帐外指了指,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谨慎之色来。
见到身旁谋士的表情和神色,武安国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却又不得不将自己那高高抬起的手掌给放了下去。
有些事情,真的是想想都觉得客气。
就拿眼下中州这尴尬的境地来说吧,当初他曹操突然来到中州横插一脚时,他就曾提议过,乘着对方立足未稳,全力一击,将他们彻底的赶出中州去。
可是呢,那些个酸腐文人,左一句不可操之过急,又一句劳民伤财,愣是把原本大好的局面,拖到了眼下这等彼此谁也无法奈何谁的境地。
而除此之外,这些个家伙里,表面正义凛然,背地里偷鸡摸狗者简直是不胜枚举。单就自己已经得知的,就有不下四五个大臣在背地里与曹操有所来往。
只是,州牧孔融大人似乎就只相信这些个酸文人似的,不仅对他们的计策是言听计从,甚至还一再的打压自己等这些武人。
这不,随着卢植将军的逝世,自己虽说登上了这中州的第一武将,可是,有些苦却只有自己最清楚。
中州的天,早就变了。武人的地位,也早已不复当初卢植将军在世的时候了。
“你自己看看吧……”
心中是越想越气,武安国不好发出太大的动静来,也就只能够是不满的将手中的信件甩给了身旁的谋士,声音很是愤怒的说道。
从武安国的手中接过信件来,辛丕跟着武安国也有将近二十年了,所以深知自己的这位老上司的脾气,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
将手中信件翻开,一行小字清晰的出现在了辛丕的眼眸之中。
“什么,夏侯惇竟然差点对萧县动武了,他夏侯惇在干吗?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他背后的曹贼的意思啊?”
看到信件上所提到的前不久夏侯惇带兵包围萧县的事情,辛丕脸上原本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无比惊讶和不解的神色。
自从前不久双方签署了停战协议之后,彼此之间就已经是缓和了许多,虽然一些小的摩擦不断,但是如夏侯惇这般带兵包围己方城池的事情,却是从未发生啊。
萧县虽然不值钱,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但是,这里当初在签署停战协议的时候,就已经是写的清清楚楚的,这萧县归由己方来管理的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萧县并不只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小城池,而是关乎着己方的脸面的。如果是他夏侯惇真的带兵将萧县给拿下了,那丢失的,可就不知是一座小城这么简单了,而是丢失了己方集团的脸面。
相当于他曹操当着世人的面,狠狠的给自己等人扇了一个大嘴巴了。
脸上神色随之变得异常的凝重起来,辛丕将手中的信件放在了桌上,神色凝重的低声呢喃道。
“他夏侯惇能够干什么啊,这一切,定然都是曹贼在背后指使的。他们自从来到了中州之后,我就一直不相信那曹贼所说的只是暂住一段时间这种骗小孩的把戏。咱们不防想一想,那同样是柱国之一的袁绍,他去到了张鲁的地盘之后,所作所为是怎样的,然后再来对比一下曹贼,这不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嘛。这群家伙,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可主上倒好,整日里就只知道听那些奸佞小人的谗言,一次又一次的错失了最好的战机。”
厚大的手掌再度在身前的案桌上拍了下去,武安国脸上的表情,显得是异常的难看。就连呼吸声,也因为心中的愤怒而变得有些粗重了起来。
重重的在案桌上拍了一下,武安国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将袁绍在张鲁的地盘上所作所为与曹操在中州的所作所为进行了一番比较,还确实,两者之间真没有什么的差异。
唯独不同的是,他张鲁的实力,远不及自己中州集团,所以在面对袁绍的入侵时,是一败再败。到现在,几乎是连个像模像样的安生之所都难以寻觅到。
说到这里,武安国的心情不由得是更加的烦躁气愤了些。再想想主公孔融整日里只亲信那些个文人,冷落自己这些武将,他的心中就更加不是个滋味了。
“将军所言,确实非空穴来风。可是,自从太史慈将军一事发生之后,主上对您的信任,就越发的淡了许多。所以,这些事情,咱们知道清楚,又能如何呢……”
与武安国那气愤的表情相比,一旁的中年谋士则是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来。摊了摊手,对于自己等人眼下所遭受到的待遇,他也是一阵的无奈。
说实话,有的时候吧,他也是很难想的清楚,自家的这位主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说,上了年纪之后,不仅没有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就连脑袋,都变得糊涂了吗?
心中对此无可奈何,中年谋士好似嘲讽似的苦笑了一声,而后又对着一旁的武安国劝慰道。
仔细想想,自从太史慈一案被掀开之后,几乎许多的军界大佬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牵连。而这其中,受到牵连最大的,还是要莫过于自家将军武安国了。
曾经,武安国也是号称中州第一武将第一元帅的,可是随着主公的越来越疏离,最后在太史慈一案上爆发出来,堂堂的第一元帅,竟然被分配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驻守。
这样的工作,按理来说,应该就只是用来历练那些个初出茅庐的小将的。可是,这主公在朝中一些大臣的建议下,竟然真的把武安国给安排到了这呢一个地方来。
心中对此,不论是武安国自己本人,还是一旁的中年谋士,都可谓是既郁闷又气愤。只是,对方是君,自己是臣,就算是心中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怨气,他也还是不得不带着手下的部队,乖乖的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营扎寨起来。
听着营帐外那呼啸的寒风声,武安国愤怒的面容随着身旁谋士的话语落下,而变得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一只手放在了身前的案桌之上,另外的一只手,则是有些颤抖的不知所措。想想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再想想时至今日的待遇,武安国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凉意来。
“唉!算了,随他去吧。只是,百年之后,在下面见到卢植将军,我这张脸真的是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
脸上的愤怒越发的浓郁,双手在颤抖之中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似乎有着一股巨大的怨气要发泄出来似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沉默了许久之后,原本憋的通红的武安国突然脸上神色一黯,整个人就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又蔫了下去。
双手无力的向下垂落,目光里原本的精光也随之黯淡,顷刻之间,看着就好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一般,没有了往日的锐气。
声音也失去了以往的霸气和中气,语气显得很是低落,就好像是有气无力的模样,低着头,缓缓的说道。
“将军……”
见到武安国突然之间变得这副模样,那中年谋士不由得神色瞬间一惊,猛地一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就如同是一把锋利的弯刀一般,毫不客气的照射在了武安国的身上。
声音很急促,也很紧张,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向来霸气的武安国将军,竟然会流露出如此懦夫的神色和语气来。
眼下集团内部,矛盾重重,那些个所谓的高官大臣们,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再为集团着想的。这个时候,要是连武安国这样的军界大佬都开始放弃了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这中州恐怕就得要如同张鲁手中的地盘一般,被曹操迅速的吞噬的一干二净不可。
到那时,就不再会有所谓的中州集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