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依旧是在大帐外不停的呼啸着,似乎像是一个正在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将这天地之间的万物当做了他发泄不满情绪的对象,顷刻之间,便是将整个大地都折腾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大帐内,灯火通明,望着身前的武安国突然之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那中年谋士的眼眸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恐之色来。
不论中州这个大集团的老大孔融如何的不信任自己等这些武人,但是,一旦说连武安国这个顶在最前面的将军也就此放弃了的话,那么,中州集团恐怕也就里步向张鲁的后尘不远了。
身为一个生在中州,长在中州的地地道道的中州人,辛丕的心中不由得是五味杂陈。他心中既痛惜武安国的遭遇与失意,可是又不希望中州落入到曹操的手中。
如此矛盾的情绪和想法之下,他不由得将目光再度投向了身旁的武安国,嘴里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眸里的那种神情,却已经是将他内心里的所有的活动,都给暴露无遗了。
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面前的武安国,辛丕也与之一同沉默了起来。时间就这样的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直到又是一阵剧烈的寒风在营帐外刮起时,两人这才同时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一笑而过。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谁也没有办法。就如眼前的这个事情,他武安国虽然在军中的地位较高,可是老大不信任,你又能够怎么办呢。
“唉!有的时候啊,我是真的很想就此罢官归隐算了。如此的不得志,看着别人一点一点的把咱们好不容易幸幸苦苦守下来的这点基业蚕食掉,我心中真的是很憋屈啊。”
将面前的茶杯端起猛地一口喝了下去,就好似他喝的不是茶,而是酒似的。
脸上露出一抹郁闷之色,武安国语气低沉的说了一句,便又将面前的信件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想要看出什么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而听到武安国的话语,中年谋士的心中也同样是有着这样的一种感觉。若不是因为不想看到生养自己的土地被他人所染指的话,他恐怕早就挂冠离去了。
只是,他有他心中的羁绊,就如同武安国也有着武安国的羁绊一般,这种事情,也就只能够是无人的时候,拿出来自我打趣一番罢了。
看着武安国又再度将桌上的信件拿了起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武安国的对面,眼睛微微闭合,似乎是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难道,子义真的死了?”
将手中的信件在桌上轻轻的拍下,武安国的嘴里低声的呢喃了一句道。
同时,伴随着他嘴里的这一声呢喃响起,脑海里也开始回忆起当初太史慈在自己麾下时的骁勇。
原本,自己还准备将这一身的衣钵传授与他的,可是,谁又曾想到,卢植将军才走几年,他唯一的弟子太史慈也就被某些人给清算出局了。
想想自己当初想要保下他,却最后还是弄成了这么一个样子,心中想想都不由自主的来气。
若是自己当时态度强硬一点,或许他就不会死吧。
心中自责的呢喃道,武安国脸上的神色又再度是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将军,您也不必再纠结了,若不是为了他太史慈,您也绝不至于会被主上冷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的。不管怎么说,你所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已经算是对得起卢植将军的嘱托了。”
辛丕既然是能够成为武安国手下的军师,观察能力自然是不简单的。
见到武安国又是一副愧疚之色,辛丕便立即站了出来,目光落在身前的武安国身上,脸上流露出一副认真的神色宽慰道。
“或许吧……”
听到辛丕的宽慰,武安国并没有再继续的说下去,只是神色稍显黯淡的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便又将一张地图摆放在了案桌之上。
目光顺着案桌上的地图来回的打量了许久,最后,手指在一处画满了各色各样箭头的地方轻轻的敲击了两下,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将军……”
站立在一旁,对于武安国的这一系列动作看的是一清二楚的,辛丕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来,而后神色一喜,言语之间,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的喊道。
话音落下,辛丕的目光便在这地图之上来回的打量了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将军竟然能够做出如此精准的预测和应对之法来。
“唉!没得办法啊,人家不用你,你也得要想尽办法去破解眼前的这场危机啊。他曹操是何许人啊,怎么可能会真的和咱们议和呢,如若我预料的不错的话,恐怕在三个月后,也就是开春之后,他必将会对咱们外围的城池发起闪电般的攻势。”
手指落在案桌之上的地图上,武安国沉声的说道,眼眸里迅速的闪烁出一道锐利的精光来。
虽然他自从太史慈一案之后,就已然有被孔融排除在外的现象,但是,身为中州目前威望最高的统帅,他却是并没有因为孔融的排挤,而有半分的懈怠。
将自己所能够收集到的情报通通的整合了起来,武安国绘制出了眼前的这张地图来。
同时,根据自己的一个分析和判断,他也几乎是对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相应的应对之策。
“你也不用夸我了,一起看看吧,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还有什么地方是我遗落了的,咱俩把它给补全了,过些时日,就由你带去给主上吧。”
眼眸里极其快速的闪过一丝失落之色来,不过,武安国还是很快就将其给掩饰了过去。
同时,手指再度在身前案桌上的地图上指了指,语气显得很是平静的说道。
“将军,这个不好吧。”
听到武安国的话语,一旁的辛丕不由得神色一颤。他没有想到,武安国会将如此大的一份功劳给自己。心中很是惊讶,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十分凝重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就算是主公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恐怕那些人也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你跟了我将近二十年,你的能力我清楚,趁着我现在还有些影响力,先帮你把路铺顺咯,这样也好让你日后少走一些弯路。”
没有在意身旁辛丕的话语,武安国微微停顿了两秒之后,又继而流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来。
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辛丕的肩膀再度说道:“我已经错失了一个太史慈,可不想再让你也跟着我遭受牵连,而再无出头之日。”
武安国的声音落下,整个大帐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压抑了起来。
辛丕自然是明白武安国这话里的意思是指什么,可是,知道归知道,但是这话语从武安国的嘴里说出,却是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在他的心中,武安国可以说是中州这些年来继卢植将军之后的第二位能力出众的将军了。这些年来,在与曹操的对峙之中,若无武安国的存在,恐怕曹操所占领的地盘只会比眼前更大,同时,气焰也会更加的嚣张。
看着面前的武安国如此一副神情,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剧痛。自己的能力如何,自己清楚。辛丕可不认为,他在军事上的才能,能够与面前的这位征战沙场四十多年的老将军相提并论。
如果说,主上真的弃用了武安国将军的话,对于中州集团来说,绝对会是一件十分重大的打击的。
甚至,还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导致曹操势力的再度强势入侵。
心中一时间里五味杂陈,辛丕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劝慰着武安国,同时在心中暗自说道,如果主上真的听信小人的谗言而对武安国将军动手的话,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他也要救下武安国将军不可。
对于辛丕的劝慰,武安国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或者是其他的表情,只是莞尔一笑,而后所有的注意力便又再度的放在了面前的地图之上。
手指不断的在案桌上的地图上来回指点,武安国似乎已经将刚刚的事情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一般,只是埋头讲解着自己认为曹操可能会动手的地方以及怎样的一个方式。
而对于武安国这般的表情,辛丕心中的那份想法也不由得更加的坚定了几分,心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将所有与眼下不相干的思绪都压了下去,辛丕也跟随着武安国所提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可能会遭遇的战斗进行分析起来。
与武安国之间合作了二十年,两人之间的默契,那自是不用多说的了。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又在面前的这张地图上圈圈画画的标记上了许多的印记来。
而在另一边,寒风呼啸的夜色之中,除了那呼啸的风声之外,却是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了。偌大的营地里,黑漆漆的,就如同是一团墨汁,只有零星的几点光亮不时的在营地之中出现,但是随即便又快速的消失在了远方。
这里虽说是孔融派武安国前来驻守的,但是此处一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二不是交通枢纽,三也不是什么地缘重镇,派到这里驻扎,说好听一点,那叫做放假休整,说难听一点,这就等于是变相的将武安国圈禁在了这里。
同时,四周也没有什么毛贼流寇的,就算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一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呢。
心中对此很是清楚,所以武安国也就没有让手下的战士进行守夜,只是留了一小队的士兵进行巡查,以免有的人不小心,而造成营地着火之类的事情发生。
当然了,就算是他武安国安排了士兵守夜,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士兵们也会自然而然的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的。毕竟,在这种地方,能够有仗打,说出去,恐怕连鬼都不信。
因此,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到了夜晚,所有的战士也就都百无聊赖的钻进了被窝呼呼大睡去了。
眼下正值秋冬之际,谁他妈的愿意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啊。大晚上的,外面寒风呼啸,哪里有自个的狗窝舒服啊。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十几道黑影快速的出现在了营地的周围,柳无痕再度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史慈,压低了声音问道。
而被柳无痕这么一问,太史慈的心中也是有些无奈,自己都被驱逐出去了这么久,一时间还真的是不知道他们会在那一块驻地之中。
目光朝着前方黑漆漆的营地扫了一眼,太史慈很想说自己知道,可是他却也不能够撒谎,最后打量了许久之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见到太史慈摇头表示不知道,柳无痕的心中也是不由得闪过一丝无奈之色。这都已经到了目的地了,现在再回去的话,那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再说了,自己的时间真的很宝贵,早已日到达帝都,也好早一日了解清楚自己父兄的下落,以及他们是被何人所害的。
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史慈,柳无痕沉默了一会后,目光又再度朝着前方黑漆漆的营地看了过去,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来,而后便向众人打了个手势。
随着柳无痕的手势做出,一旁的众人也都是快速的围了过来。彼此目光落在柳无痕的身上,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的严肃。
对于刚刚柳无痕与太史慈之间的对话,他们也都听到了。而不知道自己等人此行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而如果说是硬闯的话,即便自己等人都是修为达到了推门点宫之境的修者的话,一旦是出了折本不对劲的地方,恐怕也会比较的麻烦的。毕竟,眼下的这支可是真真切切的正规军,不比得那些个乌合之众的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