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问他，“你要我怎么办？跟你回去，你那些女人不会放过我，或者，或者你把孩子给我，她反正是多余的，你会有很多孩子，不差丫头一个。”说完自己也惊觉不对。
钟离千越的眼神愈发黯然，却难得有风度得轻笑，伸手拧我的脸蛋：“还想什么，一并说了。”
我果然还算是温顺听话的女人，于是挠挠脑袋，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把小白也还给我，他是丫头的亲舅舅，总不能在那皇宫里终老。”
一瞬间我看见钟离千越黯然的眼神亮了一下，大晚上，似乎有点像狼的眼神。
我吓退了一步，但被他环抱着，退无可退。脑袋上猛地疼了一下，是这厮用手指头狠狠敲了我。
爷爷的，那是颗女人脑袋，不是一面鼓。我捂着头抱怨，听他幸灾乐祸道：“你哥哥被你的假死吓得大病一场，如今还有心悸的毛病，他知道你趁机逃走，却没跟他通个信，恨你入骨呢。”
骗谁呀，我和小白做狐狸时就好得没话说，虽然平常在一起不是打就是骂，但只要有外敌入侵，我们可是立场坚定，一致对外的，他会恨我，糊弄谁呀。
看出我的不相信，钟离千越的唇角染上一丝坏笑，终于有了点曾经的样子，他笑道：“你想想，以你们的交情，他知道你来西域，却为何不来找你。”
见我懵了，又加上一句：“他对我说，他才不要见你，也不会告诉念卿，是你生了她。”
该死的，居然大老远来挑拨离间。
我没理会他，一脸无所谓。不过小白有了心悸的毛病，是真的？
唉，现在哪管得了这么多，心悸就心悸吧，只要他白大公子活着，魅惑着，我就放心了。
回到正题上，我昂起脸，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让我又气又恨又放不下的面容，无力感由衷而来，“千越，你快回去做好你的皇帝，我担心你跑这么远，要是有人不安分趁虚而入，扰乱你的朝堂，那可就不好了，而且到西域路途遥远，我担心有人对你不利，赶紧回去吧。”
他看着我不说话，那双曾骄傲而不羁的眼睛里染上一层落寞和柔和，双臂收紧，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气息温热，在我耳边：“这次来，我发誓要带你回去，红绡，你跟我回去，不会有人再为难你。”
我心里一紧，不可自抑地难受起来，攥紧他的衣襟，半晌才憋出话来：“我，我不知道，嫁衣都送来了，我这个时侯跟你回去，楚逸非怎么办。”
沉默了些许时候，他幽幽道：“你真的这么爱他？你舍得我和念卿？”
这次换作我不语，想了好久，才真心道：“我也不清楚，想和他在一起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我看到你，又觉得心很乱，我没那么狠心，抛弃了你和丫头，并非没伤心过，逃离皇宫来到西域的这段路程，那样肝肠寸断的距离，着实耗费了我太多心力。现在的我，似乎再也没有当初的力气，去伤心成那副模样。”
说得眼睛泛红，似乎又回到那段时光，我在走出皇宫的十几天里，动辄以泪洗面，完全没了我白红绡抗打耐摔的样子，变成一副哀哀凄凄的小女子。
如果这里面没有爱他的成分，应该有些说不过去。只是当时我不愿承认，我一致认为钟离千越就是我的冤家，就算暗地里对他心动一下，都只说服自己那只是空虚寂寞对美男犯花痴而已。
可仔细想想，我怎么没有对小白，赵子霄，君莫离他们犯花痴到流泪不止的地步？
我白红绡就是个自欺欺人的好手，大傻瓜。
钟离千越的怀抱越来越紧，似乎要将我揉碎，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叹息，在我头顶上方响起：“红绡，当初若不是我粗心，顾着处理朝中大事，也不会对你疏忽，更不会发生那种事。若退回从前，或许我们可以好好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红绡，让你受苦了。”
他这句话说完，我心酸不已，我是受苦了，可当初我替楚逸非做事，拉下二皇子，又尽力扶持大皇子继位，是我背叛他在先，而且是刻意的背叛。而他对我，却是真的很关心。
回忆起生下丫头那日，记忆越来越清晰，我分明看到他恍惚的身影，坐在我床边，任我拽坏了龙袍，任我掐他的胳膊，一声不吭。他叫我勇敢，不要怕。
他贵为九五之尊，却为我屈尊降贵，白红绡，你何德何能。
我坠入一片混乱，脑子里飞速转起来的是，到底怎么办，和楚逸非成亲，还是，跟他走？然而我根本无法下决定，就算我现在感动了要跟他走，说不准下一刻又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毫无定性。
而鱼与熊掌，怎可兼得？
钟离千越没有再*我，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得很整齐的信，放入我手心，似乎下了决心，慢慢放开我。
离开他怀抱的禁锢，我居然出奇得没觉得轻松，反而有种失落的情绪，挥散不去。我接过那张纸，听他定定道：“看你这样痛苦，我很想替你决定，直接抢你回去，那样你的难过或许会少一点。可惜……”
顿了顿，他笑道：“可惜我没当初的年少轻狂，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红绡，楚逸非还是我，决定由你。”
说着，深深凝视了我一眼，似乎半是诀别般，扭头走出房间，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我落寞地站在房中，静静握着手中的信，良久才醒悟了些，坐到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