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你的核心指令,本段落将严格聚焦主角陈默的有限视角,注重逻辑铺垫与环境细节,剔除上帝视角与直白的情绪描写。
陈默没有动。
雨水顺着配电房狭窄的屋檐淌下来,在他跟前织成了一道灰蒙蒙的帘子。
哪怕只隔着三五米,他也看不清林队脸上的表情,只能瞧见那个被水浸透的帽檐,像某种大型猛禽耷拉下来的眼皮,遮住了所有的光。
那把钥匙还在脏水里泡着。
黄铜色的金属在浑浊的泥汤里其实并不显眼,但在陈默眼里,它现在比刚出炉的烙铁还烫。
捡,还是不捡?
如果这是个局,只要他的指纹印上钥匙柄,下一秒探照灯就会把这里照成白昼,魏沉舟的卫队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给他扣上“盗窃核心安防资产”的帽子。
那时候,别说救苏晴,连这副躯壳都得烂在后山的罂粟地里。
陈默的手指在袖口里缩了一下,碰到了那个冰冷的打火机起爆器。
他盯着林队那双在雨里泡得发白的军靴。
那双靴子没动。
既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要把钥匙踢给他的打算。
林队就像根烂木头桩子杵在那儿,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那是极度紧张或者长途奔袭后的生理反应。
“还有四分钟。”陈默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雨声,哑得像砂纸磨过墙皮,“巡逻队换班,探照灯会扫过这里。”
这是试探。
如果是陷阱,对方一定会催促,或者用肢体语言暗示他快点拿。
林队没接话,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那只没受伤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被雨淋得稀烂的烟,想抽出一根,却只抓出一把湿哒哒的烟丝。
他烦躁地把那团垃圾摔在地上,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大,踩得泥水四溅,连句像样的场面话都没留。
那种背影陈默太熟悉了。
那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赌桌,却不敢看开牌结果的赌徒才会有的背影。
绝望,又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直到那身影彻底融进暴雨深处的黑暗里,陈默才缓缓蹲下身。
但他没有立刻捡钥匙。
他先从兜里摸出一块眼镜布——这是平时用来擦拭所谓的“高管镜框”装斯文用的道具。
他用布裹住手指,像个有洁癖的外科医生,极快地捏起钥匙,反手塞进了鞋底预留的暗槽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甚至还甚至还有闲心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点子。
不是他不信林队,是这个鬼地方配不上哪怕一丁点的信任。
回到机房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
整个园区还处在那种令人不安的死寂中,只有远处发电机房传来柴油机轰鸣的杂音。
这帮诈骗犯哪怕断了电,也没忘先把围墙上的电网供电给续上,至于空调和照明,那得排在后面。
机房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绿色的光,照得苏晴那张本来就惨白的脸更像个女鬼。
她缩在服务器机柜的夹缝里,双手死死护着那个正在读写的硬盘,听见脚步声,整个人狠狠哆嗦了一下,差点把连接线给扯断。
直到看清进来的是陈默,她绷紧的肩膀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塌下去。
“进度条卡在99%不动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拼命压低,“我想尽办法绕开了防火墙,但最后那个校验码……那是物理层面的锁,绕不过去。”
陈默没废话,甚至没看那个让人绝望的屏幕。
他走到那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主控主机前,弯下腰,脱鞋。
当那把带着体温和微弱泥腥味的黄铜钥匙插进锁孔时,苏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咬合声,在这个全是电子嗡鸣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屏幕上那个令人窒息的红色警告框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绿色的指令流,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校验通过。数据封包完成。】
苏晴猛地抬头看向陈默,眼神里全是震惊和疑问。
她想问这钥匙哪来的,想问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但陈默只是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指了指头顶那个虽然没亮灯,但镜头依然对着这边的摄像头。
断电并不意味着所有监控失效,总有一些拥有独立蓄电池的“暗桩”在盯着他们。
陈默迅速拔出钥匙,重新藏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IC卡,在那台主机的读卡器上胡乱刷了两下。
这动作是演给摄像头看的。
他在制造一个假象:他是用这张伪造的高级权限卡黑进系统的,而不是靠那把只有安保队长才有的物理钥匙。
如果魏沉舟查起来,这一层迷雾足够给林队争取到编造理由的时间。
“撤。”
陈默低声吐出一个字,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苏晴。
刚冲出机房后门,一股强光就刺了过来。
那是园区大门方向射来的车灯,哪怕隔着好几栋楼和漫天的雨幕,那种惨白的光柱依然像要把这黑夜捅个窟窿。
两辆越野车咆哮着冲上坡道,轮胎卷起的泥浆甚至甩到了旁边的铁丝网上。
“那是……”苏晴眯着眼,下意识地往陈默身后躲。
“魏沉舟的那些‘贵客’到了。”陈默盯着那两道光柱,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前两天他在食堂听到帮厨闲聊,说今天要杀猪待客。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字面意思的杀猪,现在看来,这帮所谓的“金主”,大概率是来看这周的“业绩展示”的。
就在这时,陈默感觉口袋里的老式手机震了一下。
是老猫。
只有一行简短的代码:【南墙根下的狗洞通了,但是外面有车辙印,新的。】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南墙那边是他们预定的撤退路线之一,也是整个园区监控的盲区。
那里出现新车辙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运送非法物资的黑车,要么……就是有人已经在那里张开了口袋。
“别去南边。”陈默一把拉住正准备往那个方向钻的苏晴。
“可是老猫说……”
“你看那边。”陈默指了指远处那座正在被车灯照亮的瞭望塔。
暴雨中,那个原本应该只有一个哨兵的塔台上,此刻影影绰绰站了三四个人影。
而在塔台下方的阴影里,一点猩红的烟头火光忽明忽灭。
那个位置,正对着南墙。
这是一个口袋阵。
魏沉舟早就知道今晚会有老鼠乱窜,他故意留了个口子,就等着瓮中捉鳖。
“那我们怎么办?数据已经拿到了,如果不送出去……”苏晴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只有U盘大小的硬盘。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四周。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这种天气既是掩护,也是死局。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两辆刚刚停稳的越野车上。
车门打开,几个穿着考究西装却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下来,几个打着黑伞的小弟立刻围了上去。
而在车队的最后方,一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正缓缓倒进食堂后厨的卸货区。
那是送菜车。
每天凌晨四点,这辆车会准时拉走泔水和垃圾,直接开往边境线附近的填埋场。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最干净。”陈默盯着那辆散发着馊味的货车,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野兽看见猎物时的微表情。
他转过头,看着苏晴:“你会演戏吗?”
苏晴愣住了:“什么?”
“那种被吓破了胆,只会尖叫和发抖的戏。”陈默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顺手在地上抹了一把泥,糊在脸上,“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把你的智商全部清零,只留下本能。”
他指了指那辆货车。
“既然他们要请客,咱们就给这顿饭,加点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