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你的指令,我将为你撰写第48章的正文内容。
本章将严格聚焦主角陈默的第三人称有限视角,通过环境细节、行为逻辑和“无用”的日常琐碎来构建真实感,规避直白的情绪描写与上帝视角。
### 第48章 注射器里没有药,只有谎言
雨声像是一层厚重的隔音棉,把行政楼三楼的枪声和爆炸声捂得有些失真。
陈默蹲在医疗站后门的空调外机旁,手里拿着那半包湿透的烟,试图用体温把它烘干。
他没看表,只是盯着房檐上滴下来的水珠。
一滴,两滴,三滴。
他在等一个信号。
不是枪声,而是灯光。
医疗站那扇紧闭的百叶窗突然被拉开了一条缝,透出一道昏黄的光柱,随后又迅速合上。
这是小梅给的信号。
陈默把那根依然软塌塌的香烟塞回口袋,猫着腰钻进了没锁的侧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霉味和铁锈味,比外面的泔水味好不了多少。
走廊尽头的处置室里隐约传来对话声。
陈默没急着过去,而是先拐进了更衣室。
他从柜子里熟练地摸出一件大号的白大褂,那是老鬼的备用装。
套上白大褂,他又顺手从桌上的笔筒里抽了一支圆珠笔插进胸口的口袋。
做戏做全套。
在这个充满怀疑的地方,任何一个违和的细节都可能要命。
他放轻脚步,贴着墙根走到处置室门口。
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许九枭。
许九枭正坐在一张手术床上,左臂的袖子挽到了肩膀,露出一截有些松弛的皮肤。
那个叫老鬼的医疗主管手里拿着一支针管,正在给他推药。
针头刺入静脉的时候,许九枭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手里的那串佛珠被捏得咯吱作响。
“老周的事,你听说了吗?”许九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阴冷的穿透力。
老鬼的手很稳,推药的速度不紧不慢:“听说了。魏老板说是意外。”
“意外?”许九枭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这个鬼地方,哪有什么意外。你说呢?”
老鬼没接茬,拔出针头,拿棉签按住针眼:“许总,药推完了。这可是最新的那批‘听话水’改良版,神经抑制剂,打进去半小时内,哪怕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心跳都不会过百。”
“我不怕刀。”许九枭理了理袖口,看着空荡荡的针管,“我怕的是这药里掺了别的东西。”
陈默站在门外,呼吸频率依然平稳。
他知道那支针管里装的是什么。
那是他让小梅偷偷换掉的。
里面根本没有所谓的神经抑制剂,只有生理盐水。
许九枭这种人,极度自负又极度多疑。
他需要这种“药物”来维持自己在混乱中的绝对冷静,这是一种心理依赖,就像有些人紧张时必须嚼口香糖一样。
一旦他发现这药不管用,或者效果不如预期,那种建立在药物上的虚假安全感就会瞬间崩塌。
那时候,才是攻心的最佳时机。
“许总说笑了。”老鬼把针管扔进医疗废物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是个医生,只负责让你活着,不负责别的。”
“活着就好。”许九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外面那帮疯狗咬起来了?”
“疯狗和魏老板的人在二楼僵持住了。”
“那就让他们咬。”许九枭走到窗边,隔着百叶窗的缝隙往外看,“等咬累了,我再出去收尸。”
就在这时,陈默推门走了进去。
许九枭猛地回头,手瞬间伸向后腰。
“许总,是我。”陈默举起双手,掌心向外,示意自己没带武器,“魏老板让我来传个话。”
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许九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陈默。
那件有些不合身的白大褂,还有领口隐约可见的泥点子。
“你是那个写剧本的?”许九枭认出了他。
“是。”陈默点头,“魏老板说,疯狗手里有录音。关于……南区账目的。”
许九枭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是陈默之前让苏晴合成的那段假录音。
“他还说什么了?”许九枭往前逼近了一步。
“他说……”陈默吞了口唾沫,视线游移,似乎不敢直视许九枭的眼睛,“他说,那笔账只有死人才能平。如果您不出面解释清楚,他就要把录音发到公网上。”
这当然是谎话。
但对于一个刚刚注射了“冷静剂”的人来说,这个谎言足够致命。
许九枭深吸了一口气。
按理说,药物应该开始起效了,他的心跳应该平缓下来。
但他感觉到了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剧烈撞击肋骨。
咚,咚,咚。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是这么慌?
难道老鬼的药有问题?
还是说……这局面已经失控到了连药物都压不住的程度?
他下意识地看向老鬼。
老鬼正背对着他在收拾器械盘,根本没看这边。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加剧了许九枭的疑虑。
“解释?”许九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魏沉舟这是想拿我当挡箭牌。既然他想听解释,我就去给他解释。”
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经过陈默身边时,突然停住脚步。
“你,跟我走。”
陈默低着头:“我……我怕死。”
“怕死就走在我后面。”许九枭一把抓住陈默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不让你死,你才死不了。”
陈默被拽着往外走,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医疗废物桶。
那支装着生理盐水的空针管静静地躺在那里。
出了医疗站,外面的雨势稍微小了一些。
许九枭没有直接去行政楼,而是拐向了旁边的车库。
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运尸车。
大鹏正坐在驾驶座上抽烟,看到两人过来,赶紧把烟头掐灭。
“开车。”许九枭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把陈默也拽了进去,“去行政楼后门。”
车厢里有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
陈默缩在角落里,看着许九枭不停地搓着手心。那是焦虑的表现。
所谓的“神经抑制剂”失效了。
或者说,正是因为那是生理盐水,许九枭越是想要从药物中寻找冷静,那种“失控感”就越强烈。
这就像一个以为自己穿着防弹衣的人,突然发现那只是一层薄布。
“许总,”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刚才那个老鬼,我看他眼神不对。”
“什么?”许九枭猛地转头。
“他刚才给您打针的时候,手好像抖了一下。”陈默似乎是在回忆,“而且……我进来之前,听到他在打电话。好像提到了‘剂量’和‘减半’什么的。”
这是最简单的心理暗示。
但在这种环境下,这就是引爆猜疑链的火星。
许九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摸着刚才打针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减半?
甚至……根本就是假的?
老鬼想害我?他是魏沉舟的人?还是……想趁机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无数种可能性在许九枭那个被药物依赖和恐惧裹挟的大脑里炸开。
他感觉呼吸开始急促,那种想要掌控一切却发现手里全是沙子的感觉让他几乎发狂。
“停车!”许九枭突然吼道。
大鹏一脚急刹,车子在泥地里滑行了几米才停下。
这里离行政楼只有不到五十米。
“你下去。”许九枭指着陈默,“去告诉魏沉舟,我在3号仓库等他。让他一个人来。”
陈默愣了一下:“许总,那里是……”
“那是军火库。”许九枭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拉动套筒上膛,“既然都想算账,那就去那算。那里东西多,够把这笔烂账炸得干干净净。”
陈默点了点头,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到许九枭正在疯狂地按压着那个针眼,眼神里充满了狰狞和恐慌。
心理防线塌了。
陈默站在雨里,看着那辆运尸车调转车头,并没有开向3号仓库,而是拐向了另一条小路——那是通往园区备用发电机组的路。
许九枭撒谎了。他根本没想谈,他是想去断电,把水搅得更浑。
这正合陈默的意。
这时,运尸车的尾灯闪烁了两下。
那是大鹏给的信号。
车厢底部的暗格里,藏着苏晴刚刚转移出来的几个女人和孩子。
那是“淘汰名单”上今晚原本要被处理掉的人。
大鹏会按照陈默之前画的路线,绕开主路,把她们送到那个废弃的排水口。
陈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实的弧度。
许九枭以为自己在操盘,殊不知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陈默剧本里写好的台词。
他转过身,看向行政楼二楼那个被炸开的缺口。
疯狗的咆哮声隐约传来。
“既然都不想活,那就都别活了!”
陈默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领子,重新把那支圆珠笔插正。
现在,该去给魏沉舟送这一份“大礼”了。
只不过这份礼物里,没有真心,只有猜忌。
他迈开步子,皮鞋踩进泥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一声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