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湛决定留下跟孟擎和段正一起吃午饭，倒也是难得，以前都是在公司忙完了就第一时间回家，孟擎这里也就偶尔过来打个转，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主动留下吃饭。
孟湛还是习惯他在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在冰箱里翻了些菜出来，然后就卷着袖子又开始要做饭了，孟湛做饭的时候，段正也进去凑热闹了。
段正坐看看右翻翻，但是没有要帮忙的打算，他算有自知之明，不帮倒忙。
“你要不是要帮忙的，就别添乱了行吗？”孟湛看着他刚洗好又被段正翻乱的备菜。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主要是怕你一个人在厨房麻烦……”段正笑嘻嘻的放下菜，拍了拍手，干脆双手抱胸的就站在一旁看着算了。
“我不无聊，习惯了”，孟湛没什么表情，他确实不无聊，段正在这里碍事才尴尬。
“听老头说，顾宴旅游去了？去多久？”段正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盯着孟湛，眼神挺微妙。
“关你什么事？”孟湛白了他一眼，段正问这种问题，像他跟顾宴多熟似的。
“是不关我的事”，段正悠悠点头，然后微微凑近孟湛，用肩膀顶了顶他的肩膀，“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孟湛这一段时间其实都不是很对劲，之前在医院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孟擎，以孟湛那不放心又嫌弃他的性格，不可能就因为他回来了就真的放心把孟擎交给他了，他一定不出现自然是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于孟湛来说，所谓的重要的事，估计都跟顾宴有关。
“段正，你不必管闲事”，孟湛看了段正一眼，只是重复这话，他懒得跟段正花时间解释什么。
“我是不想管，我就是提醒你啊，什么事情都悠着点啊，我可真怕你变得跟今天看到的那位那样”，段正尽量不去说得太直白，但其实孟湛骨子里的偏执不是现在才有，很久以前就已经初见端倪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没必要说什么，但是现在孟湛有喜欢的人了，孟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最怕他爱上什么人。
他父亲那时候也很正常，至少在其他方面很正常，就是在感情上偏执极端到了极点。
“你觉得我跟他一样？”孟湛看着段正，停下了手里的活，神情看起来挺不爽。
“一不一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段正看着孟湛，用手点了点他的心脏处，“这里放松点，你不是很厉害吗？装深情也好装绅士也罢，要装就装一辈子。”
孟湛看着段正，四目相对着，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四目相对了好几秒，孟湛微微叹了口气，悠悠看了段正一眼，然后继续备菜，“我现在倒是挺羡慕你的，家里死绝死干净了有时候是好事。”
“行吧，我当你这是夸我了……”段正冷哼了一声，今天孟湛估计心情不会太好，不跟他计较。
段正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呼呼了几口气，然后又将目光望向了孟湛，神情严肃了一些。
“说真的，他是不是要出来了？想好怎么面对了吗？”段正说着话的时候倒是谨慎又小心翼翼的，这话题可保不准孟湛突然就炸了。
孟湛顿了顿，没动也没说话了，沉默了好几秒，冷哼着抬眸看段正，“你在哪都跟我没有关系，我需要面对什么？”
“你总不能当他不存在吧？”段正轻叹了口气，这其实是个麻烦。
肖义若是安安份份的，给他找个地住，找个人照顾他就算行了，怕只怕，肖义的性格恐怕是不太可能愿意那么默默无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多事情孟湛不知道，段正却知道，有些事情孟擎没办法跟孟湛说，但是会跟段正说起。
肖义对孟湛，那可是念念不忘，也不知道究竟是爱还是恨，但不管怎样，能够预料得到的，肖义如果回来了，绝对是个麻烦。
“我是想当他不存在，不过他要是不识趣，怎么，你帮我宰了他？”
孟湛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看着段正，段正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悸，他怎么觉得孟湛这话不是气话也不是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内心里真的想要那样去做。
“这个……犯法的事情我可做不来”，段正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又看着孟湛，有些试探，“孟湛啊，你现在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吧？”
孟湛蹙眉，悠悠看着段正，然后突然将菜刀拿起来在手上转了转，刀尖猛扎在案板上，他侧头看着段正，然后甩甩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然后点了张照片出来，放大举到了段正的面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他去旅游了，你觉得我把藏他起来了？我囚禁他了？”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段正说这话的时候，还佻眉又多看了屏幕两眼，“就是你义父不是一直挂念顾宴嘛，我随口说的，没其它意思，他跟谁旅游去了？”
“小唐”，孟湛将手机按黑，然后盯着段正，“你要没事就出去吧，真的很碍事。”
“行，我出去”，段正微微瘪嘴，倒是很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厨房，离开之前还顺手掰半截黄瓜。
看着段正的身影离开，孟湛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又将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上的照片是新的，小唐给他发的，顾宴坐在飞机上沉默看着外面天空的照片。
段正咬着黄瓜从厨房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客厅，孟擎很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段正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在他身边坐下了，顺便将自己咬了两口的黄瓜递到了孟擎的面前，“老头，来两口吗？这黄瓜很脆啊。”
“我不吃”，孟擎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他的问题。
“医生不是说让你多吃水果吗？”段正将黄瓜又往他面前递了递，颇有些孟擎不咬上一口他不罢休的意思，孟擎有些无奈的转头看他，“这是水果啊？”
“多吃水果多吃蔬菜，黄瓜，二合一了，不正好？”这话被段正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孟擎看着段正那笑眯眯的模样，叹了口气，将脑袋凑过去咬了一口。
段正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又将黄瓜给塞回了自己的嘴里，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沙发上，孟擎蹙眉看他，“不是给我吃吗？”
“你不是吃了吗？医生说了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贪嘴，少吃一点”，这话被段正说得也有道理。
孟擎觉得段正有时候就跟上天派来收拾他似的，也有可能段正这回回来就是要回来惩罚他的。
段正两三下将黄瓜肯了个干净，然后拍拍手干脆的把剩下的一小节有苦味的反手丢进垃圾桶。
丢进垃圾桶之后，段正突然凑近了孟擎，然后一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孟擎不敢动，微微垂眸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你累了？”
“不累啊……”段正理所当然的摇头。
孟擎更不敢动了，不累还贴这么近乎，这事就不简单。
段正将孟擎手里的报纸随意叠了叠，然后丢回了茶几上，他把手有些生硬的从孟擎的手臂下穿了过去，这个姿势一出来，俨然就成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你说，肖义要是出来了，他住哪？他会不会粘着孟湛？”段正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孟擎，目光一直看着孟擎的脸，有种崇拜的意味，看起来更有小鸟依人的错觉了。
“都这么多年，他该出来了总还是要出啊……”孟擎微微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段正的额头。
“孟湛不喜欢吧？我看他最近就挺不正常的，别刺激他了吧？”
“哟，你还学会关心他了？”孟擎笑了笑，然后抬手捏了捏段正的脸。
段正抬眸看他，笑眯眯的，“我的脸好捏吗？”说完这话两秒之后突然又沉下了脸，一把拍开了孟擎的手，“你当我是只猫呢？捏捏捏，捏什么？”
孟擎有些无奈的收回自己的手，段正永远温柔不过五分钟，如果哪一天他突然变温柔了，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背后肯定酝酿着什么惊天大密谋。
……
孟擎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然后偷摸着伸手要去拿报纸。
段正一把将报纸先拿起了，然后当着他的面，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他将孟擎的脸捧住，迫使着他面向自己，“我跟你说话，你看什么报纸？你打算跟报纸过下去吗？”
“说，说到哪了？”孟擎赶紧拍了拍段正的脑袋，脸上的神情反正挺微妙的，孟擎很无奈，但是潜意识里又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我说你今天就不应该带他去探监”，这话段正不是第一次说了，这两父子不管是友好的还是敌对的，他们两个的性格，绝对能够把现状给翻了。
“那是他亲儿子，我每一次去看他，他每一次都问，我能不让他见吗？”
孟湛也很无奈，这回的无奈是认真的，“他早晚要出来，难道我等着他带着怒气去找儿子，我们自己不能先把态度摆在敌对上，肖义啊，你跟他和平一定比跟他作对轻松。”
孟擎可比谁都了解肖义，跟这样的人，做好是风平浪静，不相往来，但是这不可能，他们之前是兄弟，现在，他又把人家的儿子养了这么大，人家还没有权利来找儿子看儿子吗？
在已经没办法风平浪静，不相往来的前提下，不要跟他做敌人。
“反正我能猜到结局，到时候肯定鸡飞狗跳的，孟湛这个时候让顾宴去旅游，你没什么想说的？”段正蹙眉看着孟擎，拍了拍他的肚子，示意他说话。
“人家去旅游我要说什么？我该说什么吗？又没花我钱”，孟擎确实没理由说什么，也没理由追问什么，而且，他们自己心里可能都是明白的，这种事情，关起门来更好解决，孟湛抗拒的东西，抗拒的情感，抗拒的身世，但凡他抗拒的一切，他自己也不愿意让顾宴看到。
“反正你管管啊，他这里……”段正点了点孟擎心脏的地方，“他这里最近就不正常。”
“算了，我明天跟他去公司吧，他一个人处理那么多事情，还有那么一堆糟心的事，别真把他逼疯了……”段正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开始关心起孟湛了，大概是母爱泛滥了。
“去呗，你也该去公司了，不过……”孟擎微微沉默，然后凑近他耳边，低声开了口，“回了公司，你跟他可不是朋友，没人希望看到你们是朋友，竞争对手可能会是他们比较想看到的结果，多一个人出来跟孟湛作对，他们也会更放松警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