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北部，三艘飞舟破开云层，向悬剑山方向飞行。
舱室内，姜望盘膝而坐。
雷帝神骨碎裂后，释放出一团青白电光，被血色小人吸收。
先前他没有时间察看，此时得闲，静心内视，发现血色小人右手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串念珠。
念珠一共九颗，色泽青白，挂在手腕上缓缓旋转。
‘这是那团电光所化？’
姜望心中好奇，意识凑近过去。
果不其然，九颗念珠均是极精粹的雷电能量所化，密度惊人，给他的感觉和实物没两样。
姜望试着牵引，从其中一颗念珠上分出一缕极细的电光。
嗤嗤！
刹那间，他体内被充盈的雷电之力填满，仿佛又回到了被雷劈的时候，只不过这些能量要温和许多，对身体血肉产生的破坏大大降低。
‘我这是相当于获得了九个移动电源？’
姜望十分惊喜，本以为雷帝神骨被捏碎后什么都没留下，不曾想居然有这种好处，他不用再去寻找天雷劈击之地修行了。
九颗雷珠看似微小，蕴含的能量实则十分恐怖，足够支撑他消耗很久。
退出内视，姜望取来天一丸，吞服炼化。
半日后，舱室外传来脚步声。
姜望睁眼看去，推门进来的是师父李玄都。
“师父，您回来了。”姜望起身欣喜道。
刚经历一场大战，李玄都气息和平常别无二致，身上也没有受伤迹象，看来和宗主秦正以二敌一追杀象山妖王，应该是占了便宜。
李玄都走进房间，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在姜望身上一扫，已将他的修行进度查看得一清二楚，微微皱眉。
“搬血小成了？这才几天……修行固然越快越好，却也不可操之过急，根基扎实才能走得长远。”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姜望没有反驳，这种时候师父说什么就得应什么，不能拂了面子。
反正只是耳边风。
“师父，那位象山妖王，死了吗？”
“让他逃了。”李玄都摇头，语气平淡，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妖王，活了三百年的归一境，想杀他没那么容易，能重伤就不错了。”
重伤吗。
回想那名“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身姿，姜望一阵心悸。
当时若非李玄都及时出现，晚一息，他感觉自己就要被那中年男人如山如岳的气势碾成齑粉。
“经此一事，万妖窟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待消息散布出去，你的处境也会安全许多。”
姜望点头，此番与万妖窟交战，立威目的已经达到。
今后谁再想动他，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有没有妖王那般硬，不然就是找死。
“对了，听李枯舟说，你把雷帝那块神骨捏碎了？”李玄都询问。
姜望简单讲述前因后果，又将自己体内多出九颗雷珠的情况告知。
李玄都听完，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
“你怀疑雷帝神骨来自幻象中看到的那只踏雷异兽？”
“这是最大的可能，不然不足以解释弟子接触神骨后，脑海中为何会出现这些画面。”
“……”
李玄都沉默良久，“若真如此，你身上那古怪血脉，来历可就……”
可就什么，他没说出口，大概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
雷帝神骨什么东西？
六百年前，韩元松凭借此骨成就归一境，纵横南洲无人可挡，死后形成的雷云甚至都能劈死归一境，可想而知这块骨本身具有何等威力。
一块骨尚且有如此神威，完整的踏雷异兽，将异兽作为坐骑的金甲骑士，又该何等强大？
而那一声吼震杀千万骑士的赤红巨人，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姜望想象不出，李玄都同样想象不出。
“师父，修行十二大境界之上，天道境的尽头，还有更高境界吗？”
李玄都面皮一抖，“老夫又不是天道境，去哪里知道？”
“宗门典籍没有记载？”
李玄都摇头，话题一转，不再谈论这件事。
“你现在境界还低，这种问题就算知道了也没用，还是先着眼当下吧。这次回去宗门，好生修行，搬血圆满后来找我。”
“弟子明白。”
……
……
数日后，飞舟返回悬剑山。
与师父、宗主打过招呼，告别陆夕月等人，姜望与李秋辰同行，回到天权峰。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望总觉得这一趟回来，宗门变热闹了许多，路上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弟子。
他将疑问告诉李秋辰。
“因为再过几日就是收徒大典了。”李秋辰笑着解释道。
“收徒大典？”
“对，每年这个时候，南洲各方势力都会大开山门，招收门徒。因为马上要有新的师弟师妹入门，所以大家都很期待吧。”
“原来是这样。”
姜望恍然，忽然记起一事。
给孟大哥下退婚书的那个女子，记得叫卢芸来着，好像也说过会在一个月后拜入悬剑山。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几天了。
两人在半山腰分别，姜望回到甲七号院，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盘膝坐在门口一侧。
纤瘦的身躯，乱蓬蓬野草般的长发，看不清面容，浑身散发阴暗气息。
“楚滟晴？”
姜望叫出对方名字，那道纤瘦身躯颤了一下，抬起头，从乱发中投射出畏怯的目光。
“你坐这儿干嘛呢？”
姜望好笑地问，远远一看，还以为门口坐了个乞丐。
楚滟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轻轻拍打屁股上的泥土，低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你说过……可以来找你……”
“找我有事？进去说吧。”
姜望随口应着，推门走进院中。
屋内，陈锦等下人听到他的声音，疾步走出来行礼。
“公子回来了。”
“嗯。”
姜望点头，进了屋，示意楚滟晴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
楚滟晴站着没动，手指紧张不安地捏着衣角，扭头看了眼跟进来站在门口候着的陈锦。
姜望会意，“锦儿姐，你先出去，关上门。”
房门关上，屋内静下来。
“我、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说。”
“我想看看你的混沌青莲种。”
姜望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毛。
“怎么看？”
楚滟晴抬起右手，伸出微微颤抖的纤细食指，乱发下投射出局促不安的目光。
“让我摸一下眉心……可以的话，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