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满满一桌菜肴,被柳三娘吃得干干净净。
放下筷子,她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几分狐疑。
这饭怎么吃了跟没吃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小折子察言观色,细心问道:“夫人,可是对口味不满意?”
柳三娘摇头,迟疑道:“味道是不错,就是……没太吃饱。”
没吃饱?
小折子怔了一下,这一大桌菜,就是个干苦力的大汉也足够吃撑了,夫人居然没吃饱?
惊讶归惊讶,他立刻转身吩咐宫女:“去御膳房说一声,让他们原样再给夫人做一份。”
“是。”
宫女应声离去。
娘胎里,姜望停止运转魔功,内视自身,发现体内多了一缕缕血色气息。
这些血色气息飘散全身各处,正缓慢与他的肉体结合。
姜望能感受到,随着血色气息的融入,自己这具小小胎儿躯体发育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而且那些可供血脉吸收的青色气息,诞生的频率也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宫女去而复返,新的菜肴摆上石桌。
柳三娘提起筷子开动。
不知不觉,在腹中饥饿感的作用下,她的吃相逐渐变得狂野,端起盘子直接往嘴里扒,看呆了躬立一旁的小折子和一众宫女。
“哇,夫人好能吃啊。”
“饭量真大,这一桌子菜够我吃一天的。”
“夫人吃得真香,看得我都饿了,嘻嘻。”
宫女们窃窃私语,对柳三娘一点也不文雅的吃相,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眼看第二桌饭菜又下去了大半,柳三娘动筷子的速度丝毫不减。
小折子吞了口唾沫,转身道:“去,让御膳房再做一桌。”
“啊?还要啊?”宫女睁大眼睛。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好嘛好嘛。”
宫女瘪着嘴跑了,御膳房的炉火又烧起来。
菜一轮一轮上,盘子一叠一叠往外撤。
渐渐地,院子里干活的太监宫女们,都停下了手中食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石桌旁那位妇人,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表情,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奇物。
柳三娘手中的筷子从没放下,食物进入她的胃里,就像倒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不管吃下多少,也一点也看不出填满的倾向。
“天啊,这……这还是人吗?”
“简直比十头牛还能吃!”
“换成我,够我撑死一百回了。”
“这样吃下去,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夫人撑出个三长两短,咱们会不会被陛下责罚?”
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柳三娘却一点都听不见,她现在满心只有两个字——干饭,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娘胎里,姜望全神贯注,吞天魔功运转得都快冒烟儿了,飞快消化着外界的营养物质,小小胎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育长大。
‘再来,再来,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这样吃下去,明天我就出生!’
……
……
养心阁。
一名两鬓斑白、身形消瘦的太监步履匆匆走进房间,纳头便拜。
“主子,奴才有事禀报。”
书案后方,乾帝直起腰,拿起桌上刚写好、墨迹还未干透的圣旨,吹了吹,随手卷了丢到太监面前。
“李觅,你来得正好,你去天牢跑一趟,让他们把姜大为放了。再去赵府走一遭,告诉赵历,让他适可而止,过去的事情朕不跟他追究,柳三娘肚子里的孩子关系着乾国未来,谁动这母子二人,朕就摘了谁的脑袋,让他放老实点儿。”
太监李觅捡起圣旨,叩首道:“奴才明白。”
“好了,你刚才要说什么?”乾帝拍拍手,问道。
“主子吩咐给柳三娘送去的补品膳食,柳三娘吃了,没吃饱,又让御膳房做了几桌。现在已经吃到第七桌了,御膳房那边说再这么着下去,食材告急,恐怕顾不上给众位贵妃娘娘的配额,让奴才来问问主子的意思。翠园那边,伺候柳三娘的小折子也有些担心,怕继续这样下去吃出什么事儿。”
乾帝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她吃了多少?”
“七桌,够十个壮劳力吃一天了。”
“她一个没修行过的普通女子,怎么能吃这么多?”
“这个问题,奴才也想知道。”李觅苦笑着道。
乾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这么大饭量,或许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告诉御膳房,柳三娘能吃多少,就让他们做多少,食材不够就去宫外买,朕这么大一个皇宫,难道还供不起一个妇人吃饭?”
“对了,前几天岐山府不是送了一尾千年黄金鳝过来吗?让他们把那条鳝也炖了,给柳三娘送去。”
李觅眼皮一跳,提醒道:“陛下,那条黄金鳝是您留给清妃娘娘的。”
乾帝摆摆手,“清妃吃惯了山珍海味,也不缺这一条鳝。”
“这……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
……
一个时辰后。
皇宫外,天牢。
一个身穿肮脏囚服的中年人从黑黢黢的大门内走出,抬手遮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
“姜大人,上车吧,车上有干净的衣服,咱们换上好进宫。”
李觅从后面走出来,眯眼笑道。
中年人放下胳膊,露出一张硬朗阳刚的面孔,胡子拉碴、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很是憔悴,目光中却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执拗。
他身上的囚服多处破损,沾着斑斑血迹,两只手都有用过刑的伤痕。
站在阳光下,中年人似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愣了好一阵儿,才沙哑着嗓音问道:“我这就被放出来了?陛下相信我?我家里人还好吗?”
“陛下自然是相信将军的。姜大人的妻子柳氏无恙,现在被陛下保护着,咱们进宫就是去见她。令公子姜成昨夜不幸遇难,现在尸体在徐大人府上,大人节哀。”
“成儿……成儿死了?”
姜大为恍了下神,身形一阵摇晃,险些摔倒,李觅急忙抬手搀住他,发现姜大为在颤抖。
“赵历!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杀赵历,我姜大为枉为人父!!”
姜大为双目血红,嘶声怒吼,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李觅宽慰他:“姜大人,现在不用想这些,一个赵历算得了什么?等您二儿子出生,区区赵氏许氏,还不是说铲除就铲除了,不急这一时。”
姜大为好不容易止住泪,反问:“这话什么意思?我儿子怎么了?”
“呵呵,姜大人有所不知,您那还未出世的二儿子现在可了不得。走,上车,咱们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