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赵家,李枯舟带着姜望一路找寻,很快来到孟家上空。
宅邸客厅,孟家家主孟通正在招待客人。
“应杰兄,犬子和芸儿婚期之日将近,孟某正准备找个时间登门拜访,商议成婚之事,没想到应杰兄你先来了,哈哈哈,这样也好,咱们今天正好把这件事定下。”
客厅里,除了坐在主位的孟通,还有一名八字眉中年人、一名正值妙龄的黄裳女子。
八字眉中年人名叫卢应杰,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旁边的女子名叫卢芸,是他的女儿。
三年前,卢芸意外结识孟彦,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情投意合,于去年缔结婚约。
此时听到孟通提及成婚一事,卢应杰脸色微微发僵,坐在旁边的卢芸也低下了头。
父女二人如此反应,让孟通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卢应杰叹息一声,先是起身郑重行了一礼,而后道:“孟兄,卢某此次携小女拜访,一是为了探望令公子,二来,正是想和孟兄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卢兄有话,但说无妨。”
卢应杰道:“孟兄爽快,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说了。”
“孟彦此番遇难,被人打碎浑身骨头,伤及根基,前程已然断送,修为方面,日后难有半点进步。”
“小女卢芸,前些时日外出游玩,偶遇一位悬剑山高人,看出她身具冰灵之体,说是十分契合其所修的一门功法,已经约好要收小女为徒,再过一个月就会接芸儿到山上去。”
“孟兄,卢某是商人,眼中只有利益,当初我同意芸儿和孟彦许下婚约,无非是看中了孟彦的天赋和前程。本想着有一天孟彦能够高升,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我卢家也能跟着沾沾光,但现在孟彦已经废了,芸儿却因缘际遇,得圣地高人垂青,前途无量,两人的将来可谓天差地别,已然多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孟兄,话说到这里,你也该明白我要说什么了。我今天携小女来,是为了和孟家解除婚约的。”
说着,卢应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一旁桌上。
“这里是白银一万两,此事是我卢家毁约在先,卢某自知有错,这些银子就当赔罪,请孟兄见谅。”
客厅静悄悄,孟通笑容收敛,目光低低地盯着脚下地面,一言不发。
蹬蹬蹬!
凌乱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双目微红地盯住卢芸,咬牙道:“芸儿!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解除婚约是你父亲的主意对不对?你我两情相悦,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和我分开,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对不对?”
来人正是孟彦。
此时的他形容消瘦,面色苍白,脸部颧骨高高凸出,活脱脱像个病秧子,冲进来时脚边甚至还绊了一下,哪还有当日宫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孟彦贤侄……”
正主出现,卢应杰笑呵呵开口,不料刚起了个头,就被孟彦粗暴打断。
“卢叔!我知道我现在情况不好,在外人眼中或许我已经完了,这辈子不可能再振作起来,但请你相信我!一时的挫折打击算什么?我不会就这样放弃,根基坏了,我就重铸根基!卢叔,我是真心喜欢芸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她幸福!”
见孟彦情绪有些激动,孟通皱紧眉头,沉声道:“孟彦!够了,不要再说了。”
“爹!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就算没有怒目金刚血脉,我也可以另寻他法,我一定会在修行这条路上走下去,走到最高点!”
卢应杰暗暗叹息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孟彦,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先别激动。解除婚约这件事,已经不可能挽……”
“是我自己要和你解除婚约的,与父亲无关。”
一直未曾说话的卢芸这时突然抬头站起来,精致秀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无论清冽的语气还是目光,都平静得像是一潭湖水。
一身黄裳的她,站在客厅中,就像一只随时有可能飞走的蝴蝶,轻灵出尘,气质不凡。
卢芸直视孟彦双眼,用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口吻继续道:“孟彦,本来我还想给你留一个美好的幻想,让你以后想起我,只有美好的回忆,也算对你过去无微不至呵护的一点报答。既然你不愿放手,为了避免你日后苦苦纠缠,对谁都不好,有些话我还是挑明了吧。”
孟彦惊愕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芸儿,你……”
卢芸道:“从一开始,我对你的感情里就没有喜欢,只是因为你天赋不错,有成为将军的潜力,我才假装和你情投意合,与你许下婚约。我这样做,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卢家的生意,从来没有掺杂个人情感在里面。”
“现在你天赋已废,没有将来,更做不成将军。而我马上就要成为悬剑山弟子,进入圣地修行,将来身边围绕的都是来自南洲各地的顶尖天才、名门将后,哪怕你天赋没废,以后我们俩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样会取消婚约。”
“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爱情,你以为的两情相悦,只是幻象,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免得陷入太深,那样对我也会很麻烦。”
一句句话,像是一根根针刺进孟彦心里,扭动着往更深处钻,带来触及灵魂的刺痛。
他脸色更加苍白,下意识摇头,“不……你说的这些不是真的,你和我在一起时明明那么开心!”
卢芸嘴角翘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去。
“开心可以伪装出来,任何事都可以是假的,只有我现在说的这些话是真的。”
“不!我不信!我们是上天注定的良缘,刚认识的时候,那一次次偶遇……”
“那也是假的。”
卢芸深吸一口气,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情绪。
“孟彦,醒醒吧,你在自己骗自己。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也别来纠缠我的家人,最好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不然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让你难堪。”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孟彦愣在原地,像是石化了般,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脸上表情时而茫然,时而痛苦。
见他这副模样,卢应杰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孟贤侄,忘了芸儿吧,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就在这时,客厅门外突然出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拦住卢芸去路,迈步朝屋内走来。
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
“说得好!你们父女俩叨叨半天,总算讲了句人话。这种势利眼女人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倒贴十座城给我我都不要。孟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胸大的?还是腿长的?以后我拉一车来给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