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得知悬剑山成为擂台战最后赢家,赵历召集家中所有主事人,在主殿商议应对之策。
“算上旁系,我赵家一共有四人拜入悬剑山。”
赵历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最后落在左手边一名中年人身上。
“赵恒,这四人中,你儿子修明在悬剑山地位最高,我记得他前两年升任外门长老了吧?”
中年人面露得色,“家主好记性,修明天赋不错,去年晋升结丹境后,就被安排到外门任职长老,在门内颇具威名。有不少悬剑山弟子求他办事,送礼都送到我这儿来了,呵呵。”
大殿内其余人暗暗撇嘴,对中年人话语间丝毫不加掩饰的炫耀不以为然。
赵历点点头,道:“你给修明写一封书信,让他挤个时间回来一趟。姜家那小子拜入悬剑山,日后铲除此子的任务,主要还得落在他身上。”
“好。”中年人应道,犹豫了一下,又道,“依我看,此事完全不值得兴师动众,不过是个有点天赋的小娃娃罢了,找机会往他吃的东西里下点毒,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历道:“下毒是一个方法,但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做得不留痕迹,不能让人联想到我们头上……”
他话还没说完。
轰隆!
大殿屋顶陡然破开一个洞,一道青光裹挟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大殿中。
几名赵家人猝不及防,被头顶坠落的瓦片砸得头破血流,站起来就骂。
“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赵家撒野?”
“哎哟,痛死我了!”
“王八蛋,来人啊,有刺客!”
主位上,赵历看清来者是谁,脸上表情咯噔一下,骤然变色,下意识起身后退,撞翻太师椅。
“李、李老前辈,何事大驾光临……”
一边说,他视线下移,发现李枯舟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孩儿,穿一身新衣,小脸胖嘟嘟,泛着羊脂玉的光泽,头戴虎头帽,两只大眼睛乌黑发亮,正盯着他咧嘴直笑。
那笑容乍一看童真有趣,仔细品,却仿佛不怀好意,直看得赵历遍体发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是?”他忍不住问。
姜望咯咯一笑,脆生开口:“赵老贼,我是你姜望爷爷,还不赶快给爷爷跪下?”
“放肆!”
“哪来的小畜生,敢辱我赵家家主!”
“来人,给我把他丢出去!”
除了姜大为夫妇、乾帝等少数一些人,外人并不知道姜家二子早在出生前就确定了名字。
听到姜望出言不逊,不少在场的赵家人还没理清情况,下意识先动了火气,嚷嚷着要把姜望丢出去。
李枯舟眼神一斜,冷哼一声。
轰!
一股无形重压出现,大殿内桌椅碎裂,除了李枯舟和身边的姜望,所有人身形一下矮了一截,全部被迫跪在地上。
“啊!我的膝盖!”
“天杀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可是京城,有禁法石笼罩,他,他……”
有人惊骇地仰着脖子望向李枯舟的背影,意识到这个从天而降的老者实力极为恐怖,一颗心立刻凉了下去。
李枯舟收回视线,望向同样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撑住地面,一张老脸憋得血红的赵历。
“你是赵历?”
不等赵历回答,姜望拍手道:“老前辈,就是他!”
确认目标,李枯舟不再废话,抬起右掌。
赵历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恐至极,尖声开口:“前辈饶命——”
啪!
声音戛然而止。
一丛血肉飙溅到墙上。
李枯舟右掌落下的瞬间,赵历便被一股无形力量压成了肉酱,地面深深凹下去一个丈许长的巴掌印,连带着旁边的太师椅和桌子也碎成了木屑。
大殿一片死寂。
赵家人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一滩血肉碎沫,半天才有人悲愤大吼。
“爹——!!你杀了我爹,我跟你拼——”
嘭!
李枯舟头都没回,轻描淡写一弹指,嘶吼的那人便飞出去,撞破墙壁,不知去向。
其余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李枯舟低头看向身边,微笑道:“这样你觉得如何?”
姜望嘻嘻笑道:“可以了,谢谢老前辈。”
他转身面向跪在地上的赵家人,双手叉腰,用稚嫩的声音道:“你们这些赵家的败类给我听好了,我叫姜望,是姜大为的儿子,姜成的弟弟。”
“赵历老匹夫指使刺客暗杀我娘,杀了我兄长,还险些害死我爹,我杀赵历,是为了给兄长报仇,天经地义!”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里还有和赵历一样的坏种,说不定也参与过刺杀我娘的事,按理也该一并杀了。但我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你们身上,又不想滥杀无辜,所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从今天开始,赵家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多做好事,改过自新,我就放过你们。”
“若是再叫我听见哪个姓赵的在外面干坏事,有一个我杀一个,拦一个我杀一个,哭一个我杀一个!”
“我的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大殿死一样的沉寂。
赵家众人又惊又惧又怒,又不可思议。
不少人脑袋都是懵的。
这个小娃娃自称是姜大为的儿子?
柳三娘今天不是刚生产吗?
一个刚出生的娃娃,能流畅说这么多话?还会威胁恐吓?
他还会站??
……
槽点太多,赵家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先关注哪一点了。
等了一会儿,见无人说话,姜望随手点了一个离得近的人。
“你,指一下,孟家在哪个方向?”
被他指到的人好巧不巧,正是先前那个说不必兴师动众的中年人。
见李枯舟凝目朝自己看来,中年人惊恐地咦了一声,慌忙抬手一指,“在那边,穿过两条长街,门口有两座石麒麟的就是!”
姜望抬头看向李枯舟,李枯舟会意,大袖一卷。
轰!
两人再次冲破屋顶,电射离去。
两人走后,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跪在地上的赵家人才敢陆续爬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差点吓尿裤子的中年人狠狠一拳砸在房柱上,双眼血红,咬牙吼道:“该死的姜家,此仇必报!我要将那小混蛋挫骨扬灰,把他的心挖出来……”
轰!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啪叽一声,中年人霎时被恐怖的压力碾成肉酱,飞溅的血液飙了旁边几人一脸,有人脸色一绿,当场就吐了出来。
李枯舟和姜望去而复返,姜望笑道:“老前辈,我没说错吧,咱们一走,他们肯定有人要讲些什么报仇雪恨的屁话。”
李枯舟笑而不语,连杀三人,他脸上没有丝毫负罪感,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姜望环视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赵家人纷纷低下脑袋,心脏揪紧,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有胆量你们就继续口嗨,猜一猜,这次我们是不是真走了?”
轰!
地面一颤,屋顶又破了一个大洞。
良久,赵家人战战兢兢抬头,相顾无言,鸦雀无声四散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