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从御医那里听说了儿子生下来就会说话，乍听到有人喊自己爹，姜大为还是愣了一下。
乾帝、李枯舟等人后面进来，看到厨房里一片狼藉，也都懵了。
姜望跳到地上，有模有样地拱手冲乾帝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又朝李枯舟师兄弟三人行礼，“见过三位老前辈。”
游龙子稀奇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姜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得反光的乳牙，“知道呀，我还在娘亲肚子里时，就能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了。”
李枯舟三人对视一眼，各自难掩心中惊讶。
这孩子在出生前居然就有自我意识，能观察外界，简直逆天了！
难道真是某位千年老怪转世？
众人震惊之余，乾帝指着丢弃一地的骨头，“这些都是你吃的？”
姜望点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是，陛下该不会怪罪小望吧？”
乾帝表情僵硬，这小子……这小子居然还会卖萌！
“咳咳！”
李枯舟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目光吸引到他身上，微微一笑，对姜望和蔼可亲道：“姜望，你知不知道，今天在京城外，三大圣地专门为你举办了一场擂台战？”
姜望点头，脆生生道：“知道。李老前辈在这里，看来最后是悬剑山赢了？”
“不错。既然你什么都明白，老夫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姜望，你可愿拜入我悬剑山门下？”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无不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姜望。
“唔，怎么办呢？”
姜望歪起脑袋，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胖嘟嘟的脸颊，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众人差点跌倒。
实在是够了！
看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般故作姿态卖萌，实在太诡异了，感觉身上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姜望思索了一会儿，眯起眼睛，嘴角上翘，眼中闪烁起幽冷光芒。
“只要老前辈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加入悬剑山。”
李枯舟哑然失笑，“你还会讲条件。好吧，你要我做什么？”
姜望面色一肃，用稚嫩的声音郑重道：“赵家家主赵历，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曾串通奸人构陷家父，致使家父身陷囹圄，险些丧命。此人还先后两次遣使刺客刺杀家母，意图将弟子扼杀于娘胎之中，家兄亦是死于刺客刀下。”
“如此深仇大恨，姜望每每想起，夜不能寐，恨不能手刃赵贼，以祭长兄在天之灵！”
听着听着，乾帝脸色变了，姜大为也面露惊愕之色。
姜望继续道：“只要李老前辈答应出手，帮我杀了赵贼，弟子便可了却心结，随前辈上山修行。若是不然，纵是上了山，弟子也无心修行！”
屋内安静片刻，乾帝忍不住开口道：“姜爱卿入狱一事，确实存有冤情，这一点是朕的疏忽。至于刺客刺杀之事，真凶究竟是谁，尚无定论。姜望，你给朕一些时间，待朕查清楚，不用悬剑山的诸位前辈动手，朕亲自把真凶捉来任你处置，如何？”
姜望置若罔闻，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盯着李枯舟，等待回覆。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强烈坚定意志，李枯舟暗叹一声，心道不愧是连上天也要阻止其降生的杀星，这才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杀人，日后成长起来那还得了？南洲只怕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被这小子搅得不得安宁。
也罢，杀就杀吧，只要不杀自家弟子就行。
打定主意，李枯舟淡淡一笑，道：“此子天赋异禀，想来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说了刺客是那赵历指使，应该便不会错。”
这话算是回覆乾帝先前的建议，同时按实了赵历幕后真凶的身份。
“自古以来，悬剑山招收弟子不光要看天赋资质，还要考察品行德操，大奸大恶之辈，即便天赋再好我们也不会收入门墙。姜望，你为兄报仇，正是忠孝的体现，在此大义面前，老夫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枯舟大袖一卷，无视禁法石的压制，在屋内掀起一道旋风，将姜望卷到自己身边。
“指一个方向，老夫这就带你去斩了赵历！”
姜望看向姜大为，姜大为一个激灵，连忙伸手一指，“赵府在那边，看上去最大最气派的便是！”
“哈哈哈，好！姜大人在此稍待，老夫与令公子去去便回！”
话音落，轰隆一声，一道青光拔地而起，撞破屋顶破空而去，原地已不见李枯舟和姜望的身影。
乾帝面色有些阴沉，盯住姜大为，不悦道：“姜爱卿，姜望他刚出生，不知事情轻重，难道你也不懂？眼下乾国还需赵家维系边境安定，赵历一死，万一赵家对朕心存不满，起了异心，你让朕怎么办？让乾国的万千子民怎么办？”
姜大为低下头，面露愧色，一言不发。
赵家是乾国的中流砥柱，这一点他自然明白，但丧子之痛、血海深仇，他也做不到忍气吞声。
眼看气氛有些沉闷，一直冷眼旁观的游龙子微微一笑，平静道：“陛下不必担忧，一个赵历死就死了，倘若赵家真有异动，悬剑山自会出面帮助乾国维系安定。赵家抽走多少人，我们就补上多少人，此等小事，无需陛下忧虑。”
乾帝阴沉的表情顿时一收，变脸之快，仿佛先前的不悦只是装出来的。
“游供奉此言当真？可不要戏耍朕。”
“陛下面前，不敢戏言。”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默契自在心中。
……
……
皇宫外。
李枯舟御风而行，身旁跟着穿了一套新衣服、打扮得虎头虎脑的姜望。
离开御膳房后，他们先去了翠园一趟，见过柳三娘，让柳三娘放心的同时，顺便取了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给姜望穿上。
打量着脚边穿虎头鞋、戴虎头帽的小人儿，李枯舟暗暗惊奇。
才一会儿功夫，他已敏锐发觉，小家伙的身高竟已窜长了一节手指有余。
这生长速度未免过于惊人。
咕噜噜~
一阵雷鸣从姜望腹中传出，他拍了拍肚皮，仰头道：“好饿，老前辈，咱们快点办完，回去吃东西吧。”
李枯舟面皮一抽，还吃？你刚才都快吃下一头牛了，这小子的肚子难道连接着无底洞不成？
正说着，下方一座恢宏气派的宅邸映入眼帘，李枯舟挥袖一甩，裹起姜望，朝宅邸最中央的一座黑瓦大殿急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