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己卯日,洛阳突起冲天大火。
河阳津大营,士卒纷纷驻足,仰头观看,窃窃私语。
楚鹤过来禀报,张胤疾步出帐。只见火光映空,隔着北邙山都似乎能感觉到那股吓人的热浪。
“好大的火……”张胤缓缓摇头,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董卓那家伙竟然真的把洛阳给烧了!”
楚鹤惊道:“烧洛阳?董卓这是要干什么?”
张胤道:“当然是要跑。”
楚鹤被惊得目瞪口呆:“洛阳都敢烧掉……那皇宫呢?”不用张胤说,楚鹤也能猜到大汉皇宫的结局。
大营中炸了锅,议论纷纷,张胤也并未制止,而是命韩猛和刘备聚众宣告,他不仅要告诉士卒大火是董卓在焚烧皇宫和洛阳城,还要借机鼓舞士卒的同仇敌忾之气。
董卓的这一把大火,也坐实了他“国贼”的骂名。可是张胤猜也许董卓根本就不在乎。
午时,袁绍、许攸和王匡一同过来,与张胤见面后,都是沉默不语。除了张胤,实际上袁绍等人并没有想到董卓会烧掉洛阳。但是这会儿董卓真的这么办了,联系到之前屠戮袁家三族的事,大家反而不觉意外。
王匡一个劲儿的摇头,呢喃道:“董卓穷凶极恶,穷凶极恶啊!”
许攸突然开口道:“该让公节他们快速西进了。”
袁绍点点头,沉吟半晌说道:“前日,孟德寄来一封书信,备说董卓残暴,劫迁天子,欲往西撤,建议整合大兵与董卓决战,言可‘一战而天下定’,倒与子承不谋而合。今董卓焚烧宫室,海内震动,此天亡之时,计当行也。”
张胤道:“孙文台已附于袁公路,整兵出鲁阳,孔公绪也在颍川厉兵秣马,我这里更无需大兄担心。这一战定要斩了董卓之头。”
袁绍笑道:“我已决定,就以孟德为主将,统率酸枣诸部联军,河阳这边则要劳烦子承了。”
张胤也不推辞,大声道:“义不容辞。”
袁绍道:“那好,这次以酸枣方面为主攻。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了,要不再这样下去,士气都要散了。”他见张胤没有反对,又对许攸道:“联军那里,请子远走一趟吧!”
许攸道:“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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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阳山,在梁县之南,相距汝水不过数十里。自春秋时,霍阳山中就有一条连接鲁阳、梁县、伊阙关,直至洛阳的翻山古道。
孙坚北上本想走霍阳山古道,一来霍阳山算不得高峻,穿山行走也并不多艰难,可节省路途,二来想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但黄盖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黄盖认为孙坚杀张咨、王睿,北上讨董之事早已传到洛阳,董卓久历沙场必有准备,一旦董军出兵蛮中就有可能将孙坚堵在山中之危,不如经地势更为平坦的豫州地界奔梁县,攻守皆在自家掌握。
孙坚觉得黄盖说得有理,派公仇称回长沙募兵、征粮。虽说袁术担保供给粮秣,但他仍不敢深信之。公仇称算是无奈之下的后路吧!
公仇称跟随孙坚出生入死至今已有数年,劳苦功高,他起行当天,孙坚在鲁阳城东门外集合官属,设帐摆酒,为之送行。正饮酒谈笑,百余轻骑突然袭来,在不远处停住,显然是在观察情势。不用猜,孙坚也知道这肯定是董卓的骑兵。
众人一阵慌乱,孙贲、孙香募地起身拔刀出鞘,一脸的紧张,士卒皆严阵以待,祖茂、黄盖、公仇称等人也手扶刀柄,看向孙坚。
孙坚不动声色,将杯中酒饮尽,低声对孙静、黄盖等人道:“命令部队整顿阵容,不得妄动!”孙坚也不看董军骑兵,招手示意兵卒为他斟酒,谈笑自若。
蹄声阵阵,又接连有数队董卓骑兵驰来,渐渐聚集。因董卓军背对着晨阳,影子拉的长长的,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当中有一将,腰系青绶,正是中郎将胡轸麾下的校尉李蒙。
李蒙也不知道凉帐中做的都是些什么人,虽然看不真切,但看装束应该多是军人,当中那端坐说笑的人,头著赤罽帻,倒与传闻中的孙坚很像。到底是不是孙坚呢?到这城门外又是在做什么?李蒙犹豫要不要发动攻击,他这里有千余先遣骑兵,后面还有胡轸的三万兵马,他有信心一个突击就能将眼前之人统统击杀,但是他却不能保证对方没有埋伏。若是一点儿埋伏没有,这些荆州人为何如此镇定?
“竖子!”李蒙骂了一声,耐心渐失,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摸向腰间的环首刀,“就算有埋伏又能把老子怎的?”
李蒙正要发令攻击,却见那个像孙坚的人动了。孙坚放酒杯于案,慢慢起身离开席位,示意孙静、黄盖等人引导将士们有条不紊地进城。
这完全不像突然与敌遭遇时的表现,荆州人一点儿都不曾慌乱。李蒙越发狐疑,手扶刀柄却一直没有拔出来。
在千余董卓精骑的注视之下,孙坚率军安全回到城内。方一进城,孙坚即命吴景、祖茂、黄盖、孙贲等各奔四方城头,高竖旌旗,弓弩上弦戒备。
不久,胡轸亲率万余骑兵赶到,李蒙将刚才的事说了。胡轸沉吟半晌道:“必是孙坚无疑,因他没有埋伏才故作镇定,阿蒙被骗了!”阿蒙是李蒙的乳名,胡轸与李蒙、王方同郡,互知底细,董卓不在的场合,互相间说话很随意。
李蒙咬牙骂道:“竖子!贱胚!竟然敢骗我。”
胡轸扬起马鞭指着城头,笑着说道:“你看城头遍插旌旗,虽然多,却是仓促,多半是孙坚刚刚下达的命令。不过,我看若依你所说,孙坚兵马纪律严明,斗志旺盛,我等不能掉以轻心。”
李蒙道:“要不先打一打看,攻城?”
胡轸摇头道:“不必了,步卒还在后面,骑兵攻城损失太大,何况,孙坚有数万人守城,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来。董相让我们一定要击败孙坚,却没说要我们攻打荆州,犯不着这么干。退三十里扎营,背靠梁县,我倒要看看孙坚有什么本事。”
李蒙道了声诺,随后与胡轸引军退走。
城头上,孙坚长出了口气,对祖茂、黄盖、孙贲等人道:“我令大家不要妄动,是担心士卒慌乱,被董兵看出端倪。若是在东门外被董军突击,士卒蹈藉拥塞城门,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祖茂、黄盖等恍然大悟,心悦诚服。孙贲、孙香更是惭愧不已,自觉年轻冲动,险些坏了大事。他二人主动提出带兵出城哨探,弥补过错。孙坚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同意了两人的提议。
晚间,孙贲、孙香回报说胡轸带兵退回梁县附近扎营,董卓军足有三万余。孙坚点点头,召集众人商议出战。正在这时,又有探报传来,说董卓焚毁洛阳和皇宫,打算决一死战。
孙坚暴怒,一脚踹翻了书案。这个董卓真是丧尽天良,把恶事做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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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县,垣雍城。
联军在此停留稍作休整,许攸也随后赶来,宣布任命曹操为主战统帅。曹操长舒一口气,联军终于结束了乱糟糟、一窝蜂进军的混乱局面。
桥瑁、张邈、张超、刘岱、袁遗、鲍信,各有兵一到两万不止,加上曹操的,合计超过十万人。作为十万人的军团总指挥,是曹操平生的第一次,他心中没有多少激动,反而充满担忧,他可不敢保证能如臂使指地调动诸位太守,这十万人在他手里战力恐怕要大打折扣。
董卓烧了洛阳,关东士卒义愤填膺,斗志陡升,袁绍在这个时候下令发动攻击是不错的时机。曹操想:“至少不会败吧!只要能开进到旋门关下,腾挪的空间就有了。”毕竟有足足十万人呢!
许攸传达了命令便赶回河内,曹操转而走马上任。对于袁绍选用曹操这件事,张邈、鲍信支持,桥瑁、刘岱基本算是反对,虽没在行动上掣肘却多少有些看戏的意思,而袁遗、张超则没有发表意见。众人的表现,曹操都看在眼里,他只有殚精竭虑地筹划打好这一仗,才能堵上众人的嘴。
战前,他给袁绍写信,分析了战局,提出酸枣联军大举西进,与河内袁绍、张胤、王匡等人的部队协同作战,一举战胜董卓,恢复朝廷的战略构想,他自己称之为“一战而定天下”,这一战略是否能够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大军开拔,两日通过卷县全境,到达汴水东岸,河对岸就是敖仓。敖仓是大汉最大的粮仓,位于黄河南岸三皇山中桃花峪,地势便利且利于守护。从黄河水运而来的关东粮食往往因为黄河中上游水运能力的不足而选择屯留在此,再经陆路转运至长安、洛阳两京。同时,依靠汴水从江淮等地运来的粮食也大多卸载在敖仓。敖仓当关中与关东之冲,且储粮丰富,故战略价值极其重要,大汉还专门设置了敖仓官治理仓务。
曹操的计划是,大军迅速渡过汴水,同时攻取敖仓和荥阳城,依托敖仓中的屯粮,在汴水西岸建立坚固的战略据点,向西与河内友军夹击旋门关和成皋,只要再拿下这两处要地,讨董联军就能在洛阳外围实现会师。虽然现在没了洛阳城,但是会师后的联军仍然有可能将董卓围住、吃掉。
十万大军大举西进,想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曹操认为必须趁董军不备尽快渡过汴水,敖仓和荥阳城中虽然有少量董军,谅他也不敢出城来。
曹操派卫兹率兵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攻占了汴水渡口,同时斥候来报汴水西岸二十里内并无大股董军。曹操当即下令全军渡河,从酸枣沿黄河随军而来的数百艘船终于派上了用场。即使片刻不停,十万人和辎重全部渡过黄河也足足用了一日一夜的时间。大军才渡过三成,曹操就随之过河,在西岸设置下指挥部。他这么做一来是便于指挥,二来是为全军做表率。
渡河这短时间,斥候游弋出四十里开外,一直没有动静,等大军全部渡过汴水,曹操才把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曹操命全军修整半个时辰,然后即兵分三路,一路袁遗领兵一万攻取敖仓,一路张超领兵两万围荥阳,其余为大军主力,直扑成皋。同时派出信使通知张胤,请其发动攻势,牵制董军支援成皋。
十万大军蓦然而动,声势浩大,曹操心情激荡,他原本以为渡汴水时会有一场激战,如今看来是多虑了。看着联军士气高昂,曹操取胜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走出仅十余里,突然有斥候回报,说发现了董卓军的大部队。曹操吃了一惊,听到斥候说敌军只有万余人,又镇定下来,问道:“可有骑兵?”
斥候回道:“皆为骑兵,不见步卒踪影。”
曹操颔首,让斥候再探。都是骑兵,难道是董卓大军的前锋?一万骑兵的前锋,那后续的大军得有多大规模?
卫兹见曹操陷入沉思,进而道:“董贼以西凉铁骑纵横关中,上万骑兵可不能小觑,好在我们人数有数倍之优,为今当结营立阵,长矛大戟于前,左右翼以大车为掩护。”
曹操点头道:“传令!结营,备战!”
联军的大阵尚未完全立好,李傕已经率军突至。铁蹄铮铮,董军骑兵漫天遍野,杀气腾腾。
卫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竟然来得这么快!”
在野战中,骑兵以其强大的冲击力能够全方位压制步兵,骑兵即使被步兵击败,大多数时候也能依靠极强的机动力逃之夭夭,甚至全身而退。而步兵面对骑兵的战术一般是以静制动,只能依靠严密的战阵来阻挡骑兵冲锋,想取得胜利是很难的。
关东联军的各位太守皆无战马来源,因此军中骑兵极少。鲍信募兵两万,辎重五千余乘,但骑兵却只有八百人,可见一斑。曹操自接过指挥权的时候就将诸人的骑兵进行了整合,得三千骑,交给鲍信的胞弟鲍韬统领。
李傕立于阵前,身边是儿子李式、侄子李暹和李利、外甥胡封、部将宋远。这个时代本虽然是任人唯亲的时代,但李傕的儿子李式等人也的确勇猛善战,特别是他的外甥胡封,年仅二十五岁,却已经跟随李傕血海尸山地走了近十年,恐怕他杀过的人比很多人见过的都多。
胡封个子并不甚高,仅七尺四寸左右,身材也不是很粗壮,但是看着却极为精干,浑身上下似乎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胡封瞥了一眼酸枣联军的大阵,用拇指试了试刀锋,扭头问李傕道:“舅父,这回咱们怎么干?”
李傕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曹操布下的阵型,说道:“想不到关东人里也有能人,这阵布的动静相宜,左右相互,想破开恐怕不容易。”
胡封不屑地道:“关东人都是软蛋,阵型布的再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做我们的刀下之鬼。”
李傕赞道:“封儿壮勇,今日败了关东人,你也该升至青绶了。”
胡封嘿嘿一笑,露出一丝理所应当的心思。
宋远是扶风人,扶风宋氏中最著名的人是名士宋果,正与宋远同族。宋远的年龄比李傕还大几岁,他在边军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战阵经验无比丰富。
宋远与李傕的看法一致,但他也看出了酸枣联军的弱点,便说道:“关东承平日久,人人久不习战,这阵徒有其表,不过是个样子货,择一点突之,其阵必乱。”
李暹附和道:“这么大的阵,关东人指挥得来吗?”李暹是李傕兄长之子,年纪只比李傕稍小数岁。他的眼睛也很毒,受到时下传令不便和其他因素的限制,即使是最有经验和能力的将领也很难兼顾数万人规模的大阵,实际上最适宜的阵型规模不应该超过两万人,超过两万人就很难控制了。这也是张胤在幽州一直选练精兵,而不是突击扩大部队规模的原因之一。
李利也道:“只要消灭关东人的骑兵,步卒就只能任我们宰割了。”
李傕心中已有定计,招手让众将过来,低声布置战术,众人会意,点头称诺。
李傕也不再等待,下令擂鼓进军。他本部人马有整整一万骑,加上董璜部的三千骑兵,一共是一万三千精锐骑兵。
人一过千漫山遍野,人一过万无边无沿。一万三千骑兵齐声而动,声势极为骇人。铁蹄踩得大地直颤,轰隆作响。
关东士卒很少有人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骑兵集团突击,心都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了。
曹操目露精光,他已经获知对面的主将是李傕,他对李傕并不陌生,当年讨伐黄巾时两人是见过的。李傕和郭汜是董卓麾下有名的猛将,在很多人眼中比牛辅、董越等人还要有名。李傕果然还是猛将作风,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接纵兵突击。对此,曹操并不太担心,他的左右两翼都有大车为屏障,正面也基本都是各太守麾下的精挑细选的敢战之士,七万人挡住一万多骑兵的冲击应该并不太难。
果然,冲锋伊始,董军就遭受到了不小的伤亡。关东人的弓弩兵至少有两万人,虽然联军的弓弩制式不一,射程远近都有,颇有些杂乱无章,但总归是能一轮齐射就送出上万箭矢。
箭矢如雨,董军仗着甲胄精良,硬冲到联军阵前。骑兵集团冲锋带给联军步卒的心理压力是不可想象的,很多关东兵都不由自主地抛掉兵刃,转身后退。曹操在指挥台上看见微微摇头,关东兵还是缺练,也缺乏战阵经验。他只能召来乐进和史涣,命令两人率本部兵为督战队,斩杀逃兵,将溃散的苗头遏制住。
董军士卒着实悍勇,长矟环刀亮起的光芒都浸染着关东人的鲜血,联军士卒只能靠着拼掉三四个人的命,才有可能击杀一名董军骑兵。换句话说,双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是整整三四个档次的巨大差距。酸枣联军的阵线瞬间就被压制住,被迫缓慢地向后退守。
战阵之中,李傕仍有余力分宋远和李暹出来,率兵疾驰出一道弧线,冲击联军的两翼。曹操虽然在两翼布下了大车,但是飞驰而过的董军骑兵仍然能够用精湛的骑射打击阵内的联军士卒。宋远和李暹就像是两只伺机而动的野狼,赤着眼珠子寻找联军两翼的弱点。曹操对此很担心,他知道一旦两翼出现问题,这一仗就肯定败了。
督战队杀人的手段起到了效果,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想作为逃兵被自己人杀死。但这种手段也只能震慑一时,绝非长久之计。曹操不顾卫兹的阻止,疾步走下指挥台,跃马直驱前阵,把自己的大纛竖在董军箭矢都能够得着的地方。联军将士见主帅亲当矢石,士气大振。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各率亲兵守在曹操的周围。曹操却大声呵斥,命令众人率军前突。曹操心里清楚,只有成功抵住董军骑兵的突击,才有获胜的机会。他甚至拔刀出鞘,想亲自上阵,进一步提振士气。
双方士卒都杀红了眼,但与越战越勇的董军士卒相比,酸枣联军的士卒却有些疲于奔命,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不过是在咬牙坚持,也许,只需要一点点芝麻大小的变化就可能崩溃,而结果只能是惨败。
从巳时厮杀至午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七万人却不能击败一万多董军骑兵,只勉强维持着平局的局面,曹操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董军之精锐带给了他巨大的冲击,围攻洛阳也许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
突然,联军士卒爆发出一阵欢呼。曹操凝神看去,李傕的大纛向后退了,董军似乎要撤退了!
卫兹满头大汗地奔过来说道:“董军主将李傕中了流矢……董军要退了,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曹操心中狂喜,他刚刚还在担心战场中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引发自己的失败,没想到上天还是青睐他,竟然为他创造了这样的“意外”。
正面和两翼的董军都开始慌乱地逃跑,联军士卒的士气暴涨,刚才还不断后退的他们疯狂地冲向了敌人。在即将到手的胜利面前,所有人都充满渴望。桥瑁和刘岱的旗号甚至出现在了最前线。
卫兹满脸都是期待,急切地问道:“追击吗?”
曹操眼光一亮,接着又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