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大败牛辅
肥猫江湖2025-07-02 21:255,178

“咚咚……咚咚……”战鼓激烈地响起来。

  左校、黄龙透过重重人影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听鼓音是要催动前军,他俩心里都有一股闷气。牛辅果真没真心把他们当自己人,白痴也看得出来对面几乎全是骑兵,以步兵冲击骑兵大违兵法,更无胜算,这是要让他们去送死啊!

  白波军虽降了董卓,但还有一定的独立性,杨奉和韩暹慢慢变成了众人的首领。而左校和黄龙因为是从郭大贤那边反水过来的,实际上是最不得人心的,处境尴尬。

  还没开战,左校和黄龙的胆气先弱了。他们两人麾下的士卒都是郭大贤费尽心血积攒起来的,杨奉、韩暹等反乱后,被强行划走一部分,剩下的就归了他们统领。这些人在白波军中算是精锐,但与张晟的白骑营、先登营相比,仍是差了不少,其中着甲者不足半数,盾牌也多为木制。左校、黄龙不敢违令,只得挥动令旗,两个万人方阵齐头并进,缓缓向前行进。

  “咦?”刚刚回归本阵的严纲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惊诧的是,“牛辅是不是疯了?他竟然要主动进攻。”

  张晟、韩当、郭贲等人同样大出意料,不过在张晟看来这也是好事,正好趁牛辅的乱招击破他。

  张晟当即命令传令官传令:“传令岳青、沈烈,骑射压制,寻机出击!若敌人前部败回,韩当、严纲、郭贲两翼突入,驱使敌军溃兵冲击本阵。”

  “诺!”传令官打马而去,张晟身后的战鼓也应机而起。

  张晟与韩当等人早就商议好了战术,并且布好了阵型。这一次,张晟所布阵型相当古怪,与牛辅以弱兵为前驱不同,张晟让自己最信赖,也是麾下最精锐的白骑营八千精骑为前部,先登营和破虏营的一万三千步卒为中军,而左翼是韩当和严纲所率的先登营和破虏营五千骑兵,右翼是郭贲率领的五千匈奴精锐。张晟相信,只有自己击败牛辅,于夫罗才会拿出真本事来痛打落水狗,以获取利益。给于夫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背叛,但无法防止他出工不出力。因此,他把于夫罗安排在了后阵。

  这种阵型看似古怪,却威力极大,它完全建立在张晟对幽州军强大战力的绝对自信之上。大阵外围有着非同小可的机动能力,也能很好地发挥幽州骑兵和匈奴人的骑射能力。在马镫的帮助下,其威力更是时人所无法认识到的。

  而张晟心里憋着的想法就是张胤在击破黄巾军时屡次使用过的倒卷珠帘战术。在他眼里,白波军不仅比黄巾军强不了,反而还弱着几分,正好适合这种战术。他要一举击溃牛辅,让董卓军永远记住他夜止儿啼张白骑的名号。

  岳青和沈烈骑马立于前阵,冷眼看着白波军上来送死。

  远处,牛辅也眯着眼睛看着。

  白波军慢慢接近百步距离。岳青和沈烈不约而同大吼:“五轮齐射准备!”幽州军使用的战斗术语有时候显得很特别,但白骑营的战士们却明白得很,命令是让他们连射五支箭,之后肯定就是舞刀冲锋了,他们早就做得惯了。把骑兵当弓兵使,在幽州也早就不是第一次了。骑射原本是鲜卑、乌桓和匈奴等马上民族的特长,但白骑、先登、破虏等幽州精锐不仅掌握了,而且因为有马镫而更进一步。

  “一百步,九十步……”岳青在心里默念,估算着距离,至八十步时,突然道:“放!”

  万箭齐飞如泼雨,锋利的箭镞带着点点寒光坠入到白波军中,激起阵阵血光。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左校和黄龙没想到会在这个距离受到箭矢打击,一刹间被打懵了:“怎么可能?幽州人有这么狠?难道是匈奴人,就算是匈奴人也不可能射这么远啊?”

  骑弓射程本身就近,多在三四十步内杀敌,即便是步弓,有效射程也大多不会超过六十步。而对面的白骑营不仅仅全会骑射,而且几乎都射出了七八十步远,这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级别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五轮齐射,四万支箭,直接带走了四五千白波军的生命,左校和黄龙的两个大阵被直接打残,混乱成一片。很多白波军士卒怔立在当场,手足无措,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岳青和沈烈见机会难得,抽刀催动战马发动冲击。八千白骑营铁骑如缓缓起动的战车,隆隆而动,慢慢加速。五六十步的距离,足够骑兵加速前冲。高高扬起的宿铁蒲良刀,映光如浪。铮铮铁蹄,踩得大地也痛苦地呻吟起来。

  左校无助地看了一眼身后,拔出腰刀,满脸绝望指向前方:“冲啊,冲上去……”即使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胜过钉了马蹄铁的战马轰隆。

  白骑营瞬间冲至,颤抖着的白波军士卒轰然大叫,转身就逃。刀剑碍事就弃了,木楯拖累人也扔了,所有人只想着跑快些,跑过那些战马。他们露出来的背脊则是白骑营战士们长刀的目标,只需要扬起,再落下,就能带走一片血雾。黄龙拔刀连杀数名自己人立威,却不见效。

  牛辅也愣住了,他绝没想到左校和黄龙会如此不济。一波箭矢就轻易将他们打败。他决不能让乱兵冲过来,冲动了阵脚,就只有一败涂地了。

  牛辅反应过来,急忙大喊:“弓弩手射击。”

  赵岑道:“中郎,射程太近,那些都是我们的人……”

  牛辅大怒:“射击,什么我们的人,让敌人冲过来,一切都晚了。”

  又是万箭齐发,黄龙回头看时只见一波又一波白波军士卒前胸中箭倒下,他们都是中了自家人的射击。

  黄龙漠然摇头,手中的环首刀也垂了下来,几滴鲜血顺刀刃流下,坠落地上。牛辅这是在干吗?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出动两翼的骑兵吗?他杀人为立威,为阻止溃败,可牛辅呢?牛辅这是要舍弃他们啊!

  两相夹击,左校和黄龙部向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茬一茬倒下,死去。但活着的溃兵还是冲动了牛辅中军大阵,原本是要对付幽州骑兵的长矟大戟,都插在了自己人身上。

  张晟见时机成熟,适时下达了两翼骑兵出击的命令。韩当、严纲在左,郭贲在右,飞驰冲锋,驰于牛辅军两翼,弓弩齐射,不断收割生命。白骑营也不断驱赶溃兵,施加压力。

  张济和胡赤儿被迫受命率两翼骑兵出击,迎上韩当和郭贲。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以牺牲骑兵为代价拖延时间,让牛辅有机会稳定住中军。

  两人各率三千骑兵冲出,迎面就遭到数轮箭雨。张济心中颇感无奈,他能射得到敌人,但手下士卒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本事,只有干熬着挨射。终于接近了,张济收弓取矟,大叫一声,长矟激射而出,刺中一名白骑营士卒。刚将那人挑落马下,张济只觉的头皮一阵发麻,两肋各有一支长矟刺了过来。他挥矟隔开,心头却狐疑不止。这两人分明就是普通士卒,如何能架得住他的长矟?还没等他想明白,两支蒲良刀又砍了过来。他只有横矟磕开,本想顺势斜摆,用矟锋将两人击毙,却没想到劲力不足,那两人又在马背上半立而起,堪堪躲过。张济大怒,收矟再扫,终于将两名小卒击落马下。

  回头看看,张济发现三千骑兵已损失大半。

  “这也太强了吧?”张济越打越狐疑,“这白骑营难道都是曲侯、屯将不成?骑射、近战皆悍勇如此?”

  另一侧胡赤儿就要轻松得多。他本是在羌地长大的汉人,没读过书,但天生勇武,骑术娴熟,自投了军杀敌无数,一点一点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今天他与往常一样悍勇,连杀十几名匈奴骑士,士气大旺。胡赤儿嘀咕道:“匈奴兵果然不过如此。”

  郭贲统率匈奴别部时间不长,这些匈奴骑士又没有装备骑兵三宝,自然无法与先登营和破虏营相比,但好在匈奴人自幼长在马背上,没有马镫骑术也很精湛,人数又稍多些,虽进展慢些,但也堪堪能盖过胡赤儿。

  杨奉、韩暹和李乐、胡才各率万人分在牛辅左右,他们见幽州人的攻势有如疾风暴雨一样,多少都有些胆怯。都说张胤率军战鲜卑,收乌桓,败匈奴,灭休屠,果非虚言。这战力之强悍,可真不是白给的。

  杨奉身旁,一将挺身而出,行礼道:“中郎,敌军以骑兵冲阵,是要击溃我军前阵,驱使败兵卷挟中军。牛中郎以左校、黄龙二部步卒出击试探,已是错误。若士卒知获胜无望,恐惧之心一起,将无救矣!不如主动出击,迟滞敌军骑兵,与之缠斗,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杨奉不用回头,听这低沉雄浑的话音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徐晃。徐晃三十多岁,字公明,河东杨县人,性格沉稳严谨,壮猛有谋,长于见解。徐晃本是河东府寺小吏,杨奉攻杨县时,徐晃聚兵守县,让杨奉吃了大亏。后来,杨县之长畏惧投降,徐晃为保家人而随之,糊里糊涂成了杨奉的手下。杨奉知其才,却不愿大用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掌握徐晃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徐晃是否忠心。他只让徐晃为他练兵,不让徐晃领兵。

  杨奉点点头,却一言不发,他可不像徐晃那样想。冲上去缠斗,那得用命填,得死多少人?张晟占了白波谷和河东八县,断了他的后路,牛辅都没想着帮他们夺回来,这会儿他怎么可能去为牛辅拼死拼活呢?杨奉想的是,若一会儿见势不妙,干脆跑了算了,跑不了就投降,反正士卒们的家眷也都在幽州人的手里。

  徐晃当然看得出杨奉的心思,他唯有长叹一声,即使他想为杨奉尽忠,显然也不可得。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他辅佐。徐晃抬头看向对面,张晟的大纛迎风飘扬,硕大的张字舞动龙蛇。

  “张晟不过是张胤的族弟,就已经如此勇猛善战,那号称燕北长城、大汉名将的张胤又该是怎样的风采绝伦呢?”徐晃忍不住暗想,“以后会不会在战场上遇到他呢?”

  张晟紧盯战场形势,见期盼已久的机会已到,命菸楼指挥先登、破虏二营中新补充的白波降兵齐声高呼,皆呼兄唤弟之言。战鼓声中,其声悲惨,直透阵外,杨奉、韩暹等人麾下士卒听了都面面相觑。家已被人占了,父母妻儿皆在敌手,这仗还要打吗?还能打吗?还打得过吗?

  “当!”一名士卒弃了环刀,抱头痛哭:“阿兄……阿兄……”那些熟悉的乡音不断冲击他的心,他觉得自己的兄长肯定就在对面,这让他无法握住刀柄,甚至无法站立。

  有其一就有其二,越来越多的人弃了兵刃。眼看士卒们就要失去战心,杨奉也慌了。这样下去人心很快就散了!

  张晟再次传令,决定给犹豫不决的白波军压上最后一棵稻草——于夫罗率一万匈奴单于庭精锐一分为二,绕过中军冲入战场。

  没有马镫,匈奴人的骑射本领也不弱,飞驰的骑士几乎不与敌人接触,只一个劲儿地将箭矢送到白波军的阵中。

  杨奉惊慌失措,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徐晃突然说道:“中郎,你看那边?”

  杨奉顺势望去,牛辅军的右翼,李乐阵中,一批又一批的士卒弃刀跪地,任由敌人从身边飞驰而过,而那些不降的也在四处乱逃,大阵的整个右翼几个呼吸间就溃散了。

  “是战是降,请中郎快做决定,否则就晚了!”徐晃焦急的说道。

  “难道就这样投降?”杨奉脑中一片纷乱,“没动一刀一箭就这样临阵倒戈吗?可是不降又能怎样?这仗肯定是败了,跟着牛辅仓皇而逃?”

  徐晃也着急,可是杨奉不授他战时指挥权,他就无法调动军队,任他本事再大也无能为力。

  “拼了!”徐晃一咬牙,拔刀出鞘。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奉溃败,看着那些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士卒互相践踏而死。

  徐晃大吼道:“张桓、徐胄,你二人随我率部前突,挡住敌军。杨绍,你保护中郎撤走……”

  他还没有布置完毕,只听杨奉叹道:“不必了……李乐、胡才都已降了,牛辅被乱兵所涌,阵脚冲动,自顾不暇,无暇顾及我们了。命令兄弟们也降了吧,别乱跑,咱们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徐晃,你代我来指挥。”

  徐晃点了下头,转身奔入阵中,传达命令,收拢士卒。他常年训练士卒,在军中威望很高,很多人不自觉地聚拢在他身边,渐渐形成一个大的阵团。

  张济冲杀一阵,斩了几个人头,却发现身后的三千骑兵所剩无几,而牛辅不仅没有稳定住中军,反而左右翼都开始崩溃了。张济心中觉得一阵悲凉,自己恐怕是冲不出去了。

  “噗!”张济一分神,一支长矟自斜后方扎了过来,刺破了他的护甲,在他的右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找死!”张济挥动长矟,将偷袭之人横扫下马,长矟收回之时,一柄蒲良刀又砍在了他的后背。宿铁蒲良刀极为锋利,轻易破开了他的胸甲,若不是他顺势泄了下力,整个左肩也许都会被砍掉。

  张济奋起余威,一矟将持刀之人刺死,只感觉头晕眼花。几处伤口都血流如注,带走了他太多的生命力。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不能久留,拨过马头,打算拼死杀出阵去。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想做就能做到的了。他才冲出二十余步,只觉背心一凉,知是又中了一箭。张济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落下马。

  韩当纵马上前,杀散张济的部曲,命亲卫将昏死过去的张济绑了。方才那一箭正是他所射。

  胡赤儿也大感不妙,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往南而逃。

  左右两翼崩溃,前方又都是自家的溃兵,牛辅在阵中急得暴跳如雷也无能为力。赵岑压不住阵脚,只得再往后退。两万西凉精锐,牛辅本来计划是留作雷霆一击之用,如今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被自己人冲得七零八落。

  张晟趁势全军压上,五千先登和破虏营步卒冲上来举刀砍杀。八千白波降卒也不甘落后,拼命地收拢降兵,这其中也许就有他们的亲人,容不得他们不出力。张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此战之后,这些降兵将真正而彻底地融入到先登、破虏二营中去。

  闻喜县城头,令狐绪不住摇头:“八万大军啊,八万人啊,就这么轻易被击败了吗?”他在想自己得赶紧决定,是关闭城门死守,还是变换城头旌旗投降。好像也不用思考太久,识时务的人自然不会选择以卵击石。

  城头上的变化虽然微小,但牛辅也注意到了。他拗断马鞭,咬着牙挤出一个字:“撤!”再不撤,四面溃兵涌上来,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从闻喜县城头上向下看,漫漫荒野之中,到处都是四散溃逃的董卓军卒,而其中一团一坨的则多是跪地投降的白波军。牛辅的大纛也不知丢在了哪里,反正是看不见了。

  张晟长出一口气,暗道:“终于胜了……”

继续阅读:第二百零六章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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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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