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长驱蹈匈奴
肥猫江湖2025-07-02 21:366,034

来到雁门郡守府,分宾主落座,张胤当仁不让做了主位,郭蕴下首相陪。

  除了中郎将张晟以外,张胤身边的校尉、都尉仍有八人。时下,校尉和都尉职衔略有区别,但秩俸都是比两千石。有比两千石的校尉、都尉和千石司马在前,张辽小小府寺掾被远远挤到了大厅的角落里。他并不在意,他相信以自己的本事,终有一天他也能步入两千石之列。

  张胤开门见山,问郭蕴道:“敢问郭府君,如今并州情势如何?”

  郭蕴深知休屠各胡反叛的前因后果,道:“休屠各本是匈奴种,匈奴休屠、浑邪伪王等率部投降我大汉后,居于西河、朔方等地。太平道张角、凉州羌胡、武陵蛮、黑山贼等叛于前,休屠各以为朝廷势衰,与南匈奴左部须卜骨都侯一拍即合,攻杀单于羌渠。休屠各与匈奴人狼子野心,背信弃义,度辽将军与使匈奴中郎将二部弹压不住,最终酿成大乱。”

  张胤点点头,郭蕴虽然没提度辽将军与使匈奴中郎将的名字,但话里话外明显有指责两位北疆统率督管不利的意思。当今度辽将军是扶风耿家族人耿祉,与刚刚阵亡的耿鄙是同族兄弟。使匈奴中郎将是晋阳人王柔,正是代郡太守王泽的胞兄。这两人是否对匈奴的暴动弹压不利,张胤不好妄自猜测,但无论如何,与当年张脩计杀呼徵相比,手段和魄力都差了。

  “如今,并州九郡,唯上党与我雁门仍在朝廷治下,太原只有五县保存,其余皆败坏。孟中郎已至河东,守冠爵津。冠爵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有王河东(王邑)相助,叛军人再多亦难以进入河东。丁使君也已经率军到了祁县,正在整备军队,等待将军。休屠各人大约有七万多人,绝大部分都盘踞在西河、太原二郡,只分出少部分劫掠上郡。匈奴人亦不少于五万,占据晋阳后,一直在猛攻祁县。”郭缊看表情,猜到张胤对他所说的情况应该都比较清楚,便转而建议道,“敢请将军知之,叛军皆胡虏,不事生产,攻城占地非其所愿,其志在劫掠。西河、太原二郡,贼掠而不去,意在河东、上党之富。吾以为,将军讨叛军,有两策。”

  张胤不动声色,道:“此事留后再议。大军远来,粮草运输不济,府君能否支援一些?”

  张胤直接提出粮草问题,雁门府寺掾属面面相觑,唯郭缊并不生气,道:“雁门贫瘠,大军所需无法一力承担,但只要是讨贼所需,雁门百姓即便两日一食,亦必倾力筹之。”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说老百姓就算不吃饭,也愿意出粮给军。

  张胤道:“难为郭府君和百姓了。”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郭缊干脆命人端上酒水肉品,不再提军谋之事,一力劝酒。

  至晚间,郭缊遣散众人,张胤留张晟、韩当、典韦、高顺、关羽、张飞、亦洛巫、齐周、李乾、太史慈十人。

  范围缩小了很多,张胤重提下午之事,问郭缊道:“郭府君所说两策,可为我解释否?”

  郭缊微微一笑,道:“并州败坏,朔方、五原、云中、上郡、定襄诸郡离散已久,汉民稀少,胡虏杂生,当另寻其法收之。唯西河、太原二郡,必当以力收复。吾有二策,其一,将军可与丁使君和孟中郎汇于太原,大军至,匈奴若退,则渡汾水,越吕梁,追而战之;若匈奴不退,以将军之能,围而歼之,易也!其二,匈奴王庭在美稷,休屠各的领地亦在大河之西,将军可由此往西,直捣叛军老巢,捣其根基,贼等必乱,当无心恋战。将军再回师南下,可将休屠各与匈奴人堵在西河郡内,一举灭之。只是……”

  张胤暗忖道:“这个郭缊见识不凡,魄力亦不小,这胃口还真是大。”问道:“只是如何?”

  郭缊道:“只是此计凶险,蕴亦不知该如何说服丁使君与孟中郎……”

  张胤瞬间明白了郭缊的意思,若他长驱直入美稷,丁原和孟益必将独自承受休屠各与匈奴十万大军的攻击压力,这二人如何能同意?孟益那里还好说,他本就归张胤直接统领,又有冠爵津天险可守,压力不会太大。但是丁原那里就不一样了,他手里只有数千人马,加上上党郡兵和诸郡残兵,也不过两万来人,要想用这点兵力守住上党和半个太原,那是要拼老命的。天知道丁原会不会同意?

  张胤问道:“打仗哪能没有凶险?吕梁山横亘八百里,往西如何能走得出去?”

  郭缊道:“往西两百里,有一处地方叫林湖①,山依大河,地势险要,可通美稷。过林湖,离美稷即不足百里了,平坦易行。文远识其道路,可为向导。”

  张胤沉思片刻,觉得可行,并州叛军虽有十几万,他亦不惧,至于丁原和孟益那里,他持节,按制亦可调动。张胤看了看齐周,齐周点头示意,显然也支持此计。高顺、关羽、张飞、李乾、太史慈等亦跃跃欲试。

  张胤最后看向亦洛巫,问道:“亦洛巫,你深知草原部族的习俗,你觉得此计如何?”

  亦洛巫道:“马背之民,以力为尊。我大军从天而至,匈奴、休屠必惊惧不知所以,匈奴、休屠必心有不合,匈奴族内亦乱,若能使于夫罗同行,当可压而收之……”

  “善!”张胤拍案而赞道,“此计绝妙,亦洛巫不愧为智勇双全的鲜卑第一勇士!”

  齐周、郭蕴等亦鼓掌赞之。

  于夫罗现在躲到了丁原营中,他是羌渠单于之子,正经八百的匈奴王子,名正言顺的左贤王。亦洛巫的意思是把于夫罗带在身边,到美稷后,可以利用他招揽匈奴部族。

  “吾持节讨叛军,有专擅之权。我自去派人通知丁使君和孟益,请郭府君屯兵楼烦、原平,佯作出军之势。”见郭蕴稍有犹豫,张胤又道,“恨奴为主、义公辅之,率白骑营、先登营留下。”

  张胤看着郭蕴一字一顿地说道:“郭府君,我希望雁门军民拼死一战!”郭蕴心里清楚,这是说要他配合张晟,在雁门与太原交界的地方牵制叛军。他没有理由反对,也不可能反对,想击败叛军,保住雁门郡,他和雁门百姓、士卒也必须全力以赴,有所牺牲是肯定难以避免的。

  此事议定之后,张胤当即封锁消息,除帐内的十二个人知晓以外,绝不能再扩散。但全军和雁门郡都即刻被动员起来,筹备粮草,修整兵甲。

  隔一日,郭蕴派出郡兵,进驻楼烦,屯北山;张晟、韩当打着雁门郡兵的旗号,率军南下至原平。楼烦和原平是通连雁门与太原的两条交通要道,卡主这两个要隘,据时而动,进可入太原,退可守天险,十分灵活。而定襄郡方面,山高林密,叛军突击进来的可能性极小,只需在武州县派一支兵马以为监视即可无忧。

  张辽先率一支由张家族人和乡人组成的部曲队伍,前往林湖勘探路径,而去祁县面见丁原的差事则落在了齐周和尾敦、敖山身上。齐周巧辩如簧,有审时度势之能,尾敦、敖山悍勇难敌,当可保证路途平安。他们必须穿过匈奴人的营地才能到达祁县,这一路上也是极为凶险。好在事情很顺利,十日后,齐周等人顺利带于夫罗返回,呼厨泉仍被留在了丁原大营。出乎意料地,对于张胤的决定,丁原并没有反对。

  丁原,字建阳,是益州广汉郪县人,出身贫寒,为人粗略,但武勇善射,天生有将兵之才。他才刚刚接任并州刺史,就力主在上党、太原诸地征兵,因为将叛军赶走或消灭是他目前最紧要的事。休屠各和匈奴叛军向来来去如风,行踪不定,只要他们不想,汉军也很难找他们决战。西河、太原、雁门、上党四郡是并州最富裕的地方,人口也最多,占并州总人口的七成以上。这四郡亦已失半数,若再任叛军在西河、太原等地来回犁荡,并州必将步凉州的后尘,不为汉廷所有。数十万并州百姓又该如何自处?他丁建阳又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张胤绕敌之后,寻机与敌决战,魄力极雄,他丁建阳岂能不如?不就是依靠两万多人扛上十几天吗?这还吓不倒他丁建阳!为了他自己,他也必须支持张胤的决定。

  丁原命太原太守委进收拢太原汉人百姓,皆迁入祁县、京陵、中都、邬县、界休五县城中,以此为防守前线,实行坚壁清野的政策。同时,调上党之兵北上,命流离到太原的五原太守督瓒、云中太守栾贺,新任西河太守崔钧与委进分守四县,他自与耿祉、王柔守祁县。如此一来,他所能调动的三万兵,全都聚集在祁县一线,出击或力有不怠,但防守却无虞。

  八月中秋,暴雨,六万大军行走在湿滑的山路上,苦不堪言。

  鲜卑精骑虽然作战英勇,但是却最不喜在山路骑行,唠叨嘀咕者有之,愁眉苦脸者亦不少。

  看着大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张胤问张辽道:“文远,还需多久能走出大山?”

  张辽道:“禀将军,翻过眼前那座山,就可以见到大河了。只是看山跑死马,要想到大河边,至少还需要一日一夜。”

  张胤点点头,道:“我看这里树木繁盛,就让士卒们在树下歇息一阵,避避风雨吧!”

  张辽急道:“将军,这山中之雨,一旦下起来就没个头尾,一两日内,是等不到雨停的。水多山润,若是滑了坡,更是危险。过了这林湖不足百里就是南单于庭,此时不应耽搁时间,大雨正好为我们遮蔽行踪,我军应一鼓作气,急行至美稷。定可出其不意,大获全功。”

  齐周、关羽、李乾等亦附和,张胤便打消了原地休整的想法,传令冒雨行军。士卒虽微有怨言,但军令如山,也都加快了脚步。

  一日夜后,汉军终于走出大山,眼前一条浑浊、满是泥沙的大河,宛如金色巨龙滚滚而去。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张胤感慨不已,却又为如何渡河而发愁。

  这一段的黄河宽都在两三百丈,又无舟船、桥梁,想渡过去实在太难了。无奈之下,张胤只得听从张辽的建议,向下游奔行数十里,至河曲渡口。

  汹涌奔腾的黄河在这里转了个弯,水势也因而减缓,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渡河点。与风陵渡、大禹渡、茅津渡等著名的黄河渡口相比,这个渡口并不算大,但却是河西地区最有名的。相传前汉文帝的母亲薄太后为避内讧曾从这里渡过黄河潜居河中滩岛,故而此地得名太后渡、薄姬渡。

  当汉军赶到薄姬渡时,竟然发现渡口有数十胡兵守卫。这些胡兵也不傻,数万汉军在眼前,他们还守个屁的渡口,当然是逃命要紧。汉军中有擅水的夺船追击,终究是慢了,让胡兵跑了数人。

  齐周道:“此地离美稷很近,六万大军绝非一时能够渡过,要小心胡兵来夺渡口。”

  张胤也料到了此事,命高顺率本部当先渡河,而且是连马一起渡过去。关羽、张飞率部随后。

  时下,是没有能力建造跨越黄河的大桥的,甚至连大些的浮桥都是建造不了,也就是在玄水上还能试试。否则也就没有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这样的典故出现了。

  这薄姬渡附近倒是有些人家,以打渔耕牧为生,所有的民船都被征用过来也就十几艘,而且小的可怜,根本不顶用。太史慈提议扎木筏渡兵。大军行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汉军人多势众,扎大木筏子渡河的速度要比寻找渡船快多了。

  薄姬渡离美稷不足百里,胡兵回去报信,匈奴兵再整兵杀来,至少也得到明天午时。张胤计算了一下,大军连夜渡河,明天午时前,当能渡过去万人左右,应该也不惧匈奴了。

  不过,他琢磨着,让于夫罗出马之前,应该先把匈奴人打疼喽!

  夜幕降下,美稷,南匈奴单于庭乱成了一片。

  “汉军真的有那么多人?汉人哪来的数万骑兵?是不是那几个士卒看错了?”

  “汉国之盛,非我国能比,二十万骑兵亦曾派出过!何况区区数万?”

  “我们营中,即使把能骑马的少年子都招呼起来,恐怕也就是两万来人,如何打得过六七万汉军?”

  “须卜单于远在太原,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大家赶快商议一下,怎么办啊?”

  “须卜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只嗜血的狼!”

  “嘘!不要乱说,当心点!”

  “……”

  大帐之中,嘈杂如市,直至深夜,终于商议出了结果——集结一万兵力突击薄姬渡。

  匈奴国的精锐几乎都被须卜单于带走了,留下的非老即弱,绝大多数都是妇女、孩子。只有被须卜留下来守单于庭的五千骑兵,算是精锐。

  那些贵族长老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须卜,建议征兵死守,同时派人请匈奴大军回援;另一派原本是羌渠单于的旧部,兵变时的幸存者,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

  太阳升起,一万匈奴骑兵集结完毕,直奔薄姬渡。

  离薄姬渡三十余里,有一条谷道,极宽阔,数十丈不止,两侧矮山相对,附近都是丘陵沟壑。这里是通往薄姬渡的必经之路,名叫沙沟。

  匈奴骑兵进入沙沟谷道,猛然发现前方有一支骑兵。整支队伍人马皆披甲,马上骑士身穿的鱼鳞精甲黑沉沉的,显然是铁甲,每个匈奴人见了都羡慕不已,这样的铁甲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宝物,整个南匈奴恐怕都拿不出几挂。这支骑兵雄壮威猛,刀矟映光闪耀,远远望着就能感受到凛凛杀气。

  高顺拔刀出鞘,高吼道:“大汉威武!”

  千余陷阵营骑士,亦同时吼道:“大汉威武……”

  “出击!”高顺一声令下,陷阵营摆出锥形阵,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匈奴人。

  “杀!杀!杀!”奔腾之中,陷阵营齐声暴吼,真如万兽惊啸一般。

  匈奴人慌乱之下,急忙抽箭抛射。箭矢如雨,落到陷阵营中,叮当乱响,都被精良的新式鱼鳞甲挡住,无功而坠。几乎看不到汉军有人落马,匈奴人更慌了,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射下去,还是要整军冲击,做近距离肉搏。

  他们慌,汉军可不慌。汉军士卒整齐划一地将长矟平举,锋利的矟锋闪着寒光,极为可怖。匈奴人只觉得一阵冷颤,那矟锋似乎已经要捅进了自己的心窝里。

  汉军眨眼间已冲到匈奴人的阵中。长矟如林,轻松穿透匈奴人皮甲,刺穿血肉。匈奴人是典型的弓骑兵,马上对战除了用骑弓以外,就只有一柄长刀,在汉军的丈八长矟面前根本就占不到半分便宜。最让匈奴人胆寒的是,他们手里的刀砍到汉军的鱼鳞甲上就像是在砍一块铁疙瘩,几乎造不成什么损伤。你伤不了别人,别人却能杀死你,这仗还怎么打?

  陷阵营装备的鱼鳞精甲是现在幽州制甲的最高水准,恐怕也是当今天下的最高水准。幽州新式鱼鳞甲的整体防护力极高,编缀在一起的两三千甲片形成了像板甲一样的整体,能够很好的防御钝器的重击和锐器的穿刺打击。而编缀甲片的筋索隐藏在甲片之下,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被锐器割断的可能,同时也保持了很高的舒适性和自由度。由于结合了罗马人制造锁子甲的技术,在颈、膝、肘、踝等部位使用了一些防护力相对较强、又不阻碍士卒活动的环锁装置,使新式鱼鳞甲完成了从头到脚的全方位、高等级防护。而且,新式鱼鳞甲的重量要比后世的板甲轻不少,不必非要骑在马上,幽州步卒之中,也有装备这种甲的,有了它,步卒完全可以无视大部分攻击而悍勇杀敌。

  当然,这种鱼鳞甲的造价也相当高。汉军士卒披挂的普通铁扎甲只需四五千钱,而新式鱼鳞精甲即便由辽西兵器制造工坊来制造,每一挂也在五万钱以上,加上马铠,造价更是惊人。陷阵营正卒虽然只有一千三百余人,但是却有辅兵两千人、战马四千余匹,耗资之重前所未有。千余陷阵营士卒的冲击,实际上就是高速奔走的数千万钱!

  用钱砸的效果,果然极好。由于两侧的矮山阻挡,匈奴骑兵完全失去了机动性,瞬间就被陷阵营撞得粉碎。陷阵营宛如蛟龙入海,搅动起巨大的浪花。而匈奴人不甘心做那粉身碎骨的浪花,只好拔刀而上或用骑弓攒射,但收效甚微。

  高顺的大戟凌空横扫,将一名匈奴千夫长砸落马下,紧接着收戟连刺,两名匈奴兵捂着咽喉软倒在马背上。高顺要避免陷阵营被缠住,所以他亲为先锋,顶在最前,以无双的勇武激励麾下士卒。只有压住敌人,才能迫其不断撤退,进而大乱、溃败。

  果然,不到一刻钟,匈奴人的后阵开始撤退了。他们本来就是七拼八凑而来的,其中不少人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汉军几如天神一般,根本就杀不死,而自己这边的人却像是鸡狗一样被宰杀屠戮。

  匈奴人胆寒了,心怯了,拨马就跑。前阵的士卒见后面的人跑了,更没有了战斗的力量,只能也跟着跑。陷阵营跟在后面像赶着逃跑的鸭子,只不过手中扬起的不是木枝而是刀矟。

  匈奴人前后拥挤,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幸存者才逃出沙沟谷道数里,两侧丘陵后突然又转出两支汉军,弓弩齐下。

  关羽在左,张飞在右,各率两千鲜卑精骑,三轮齐射后,直接冲入匈奴人群之中,大肆杀戮。

  ………………………………

  注①:今偏关。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二章 十二路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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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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